第1卷第二十四至第二十六章(第1页/共3页)

文 / belliw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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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梅蛟

灵云

梅蛟感到风又重新填满了孤独

这种孤独感并不陌生

她从内陆一路迁徙

一路逃荒的时候

经常有这种感觉

有时这种感觉还会伴着瘸老头的琴声和歌声跌宕起伏

伴随她淌过浅薄的溪流

有时她坐在竹筏上

盯着晃动的水面

孤独感就象漂浮在水面上的落叶

随波逐流

然而更多时候

她的内心则被回忆填满：夏天的夜晚

有上百种虫子在她耳朵边唱歌

那个时候

玩伴们在打谷场上

空旷的田亩和星空分别镶满了篝火和繁星

有一刹那

她感到一种空旷的感觉

视听触嗅全部消失

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都在那刹那之间灰飞烟灭了

也许那个时候

她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

但是她最初的孤独必须定义为空旷

后来

她的身体开始成长

于是经常感到饥饿

直到有一天

一个瘸老头带着一把古怪的

通体漆黑的三弦琴

一边拨动着琴弦

一边唱着苍凉的歌声逐家逐户讨水要饭的时候

她才发现儿时的玩伴已经少了一大半了

他们都已经和家人逃荒去了

瘸老头的歌声和琴声对梅蛟而言无比稀奇

她从没有听过见过这么优美的旋律从那只指节干枯的手掌下漏出来

瘸老头唱歌毫无征兆

随意发挥：“风啊风

雨啊雨

痴啊痴

笑啊笑

天塌地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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菔�

罢了罢了”；“小鱼啊你慢慢游

小鸟啊你快快飞

小二郎啊你牵着个小姑娘

光脚踩在田垄头”；“青山石

坟前松

江心洲

脚边池

岁寒三友

梅竹兰”

每当她饥饿的时候

就去听瘸老头唱歌

她知道在她最隐秘的内心深处

已经毫无回旋余地的继承了他的职业

如若不然

恐怕自己早已和那些内陆的玩伴们一样

几年前就饿死了

梅蛟不知道的是这个瘸老头的名字叫做灵云

灵云认为当初将司徒新禾落水的事提前告诉震江就已经犯了大忌

真正的隐士看穿世事

但从不愿干预

无奈他很迷恋震江送来的烈酒和鱼干

而且他当时已经饿得快要晕厥

泄露天机的人必将熄灭灵魂的光芒

他将武功传授给梅蛟的原因就是知道自己已经离瞎不远了

更何况

七年后

同样的错误

他又犯过一次

那一次

同样因为诱人的酒

梅蛟内心很喜欢小铁匠凡叶

觉得凡叶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老虎

真实

自然

无忧无虑

而孤山则是一棵充满了伤感和孤独的蜡烛

他的内心充斥着隐秘的哀伤

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重

而她自己呢

她其实不会比他们两个小孩子大多少岁

她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玩耍

有的时候

她实在是太饿了

饿得毫无生机和力气

今天

她吃到了鱼干

喝到了白鱼汤

她的肚子已经很饱了

吃饱了之后

又美美地打了一个盹

觉得无比轻松和快乐

她不明白眼前的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于是她用尽全身的内力

从掌心中逼出“忘忧掌”

这一掌会耗损她八成的元气

巨大的疲劳感之后便是磅礴的孤独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泪水的意义

因此

可以尽情挥洒

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她的掌力依然很微弱

未必能麻醉他们太久时间

而灵云则不同

他最后一次祭出“忘忧掌”之后

元气大伤

世界永远关上了他心灵的窗户

而他心甘情愿被酒征服

那天清晨

断断续续下过好几场小冷雨

轻薄的雾汽在市镇上飘荡

偶尔有几片梧桐树叶飘落下来

滨江的气候就是这样

说风就是雨

黛蓝色的天空中

有几只鸟雀零零星星地飞翔

这样的天气已经让它们熄灭了啼叫

时已初秋

灰色的砖瓦房愈发显得冷肃

瘦削

人与人之间仿佛彼此皱缩着

视觉被拉长

但寒冷却是嗅觉最好的催醒剂

冰冷的雨水滴在灵云的脸上没能将他点醒

他是被一缕若有若无的咸涩的酒香吊醒的

他从青石台阶上昂起脑袋

看见一张蓝底金字的牌匾悬于头顶：“胡润来酒肆”

酒肆门口挂着两盏红色的大扁灯笼

灵云眯起模糊的眼睛

看见每个灯笼上用篆文写着三个字“野蒿酒”

从门前的装饰来看

这家酒肆和别家的酒馆别无二致

一样的灯红酒绿

其实

灵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酒被说成是绿色的

直到他看到“野蒿酒”这三个字

在两盏灯笼之间挂着一盏被风雨漂白的淡红色的旧灯笼

灯笼的纸衣稀薄

透出竹篾的骨架

灵云艰涩地从冰冷的石板上爬起来

伸展了一下身体

抓起黑琴

走进酒肆

二十五章：灵云

胡润来

我知你为人啦

灵云进门的时候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当然这个声音不是说给他听的

这个声音轻描淡写

可是配合这个声音的动作却特别扎眼

因为这个男人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只黑色酒坛

这是一个两斤份量的酒坛子

我也知你为人啦

嘿嘿嘿——

站在男人对面的是一个青衣人

从背影判断

不过十四五岁

青衣人的声音尖细得象个女人

头发绾在头顶心

让整个人的个子显得更高了些

他属于那种瘦长的体型

青色的丝绸袍子齐肩拖地

在他身上

宽敞得象个帘子

野蒿酒

青衣人一手托着酒坛子

端详着酒坛子上面的字

另一只手从衣襟掏出一串大钱

五百枚

卢护卫

每回你出手都这么阔绰

小弟

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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