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命运，是摩天轮转过的轨迹【1】

文 / 安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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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是叶小舒最幸福也最悲伤的一天

偌大的游乐场内人烟稀少

小舒坐在思慕了很久的摩天轮里兴奋地东张西望

头顶的蓝天宁静而清澈

眼睛透过玻璃窗

仿佛能望到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天鹅翩翩起舞

还有公主和王子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耳边似乎有风的呢喃

浅吟低唱着平淡幸福的小时光

周围安静极了

只有摩天轮转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裹挟着鸟雀飞过时清脆的低鸣

小舒轻轻的在窗子上呵了一口气

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清秀的唇角也随着上扬的弧线轻舞飞扬

迎着有些温暖的阳光

摩天轮缓缓地旋转

幸福仿佛就在脚下

只是追逐着一个俯视的距离

渐渐地

眼底的建筑

树木开始变得清晰

小舒恋恋不舍地从摩天轮走了下来

仰着脸看着自己画的那张笑脸的眼角处

呵气凝结后淌下的痕迹

像极了水晶般的眼泪

笑脸随着摩天轮的旋转又一次缓缓移动到最高处

然后在时间的烘烤下

最终消失不见

她怅然地叹了口气

慢慢地朝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女子挪去

“妈妈

”小舒在女子面前站定

脆生生道：“我还可以去玩旋转木马吗

”

“当然

”女子掏出纸巾擦了擦她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

站起来拉过她的手笑道

“走

我们去买票

”

小舒微怔

随即喜出望外地抱住女子纤细的腰身

像只猫咪一般将脸贴在她身上

亲昵地蹭着

“妈妈

你对小舒真好

”

女子的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恢复了淡然的笑脸

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若是小舒以后乖乖的

妈妈天天带你来

好不好

”

小舒点头如捣蒜

心里更像添了蜜一般

然后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亦步亦趋

“旋转的木马

没有翅膀

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坐在华丽的木马的背上

小舒小心翼翼的放开握着把杆的手

做出飞翔的姿势

微微眯起眼睛

让手掌穿过和风

阳光透过狭窄的缝隙

在眼前涂抹出一片美丽的溢彩流光

上下起伏的木马真的好似飞鸟般

带着她穿过层层迷雾

在幸福的天堂翱翔

她开心的尖叫着

不住的喊着：“妈妈

你看

我飞起来了——”

站在围栏外的女子虽然浅浅地笑着

可眼里却蓄满了泪花

小舒无意间瞥见她泛红的眼圈时

灿烂的笑容就像被打了休止符一般

突兀而怪异的僵在脸上

她讪讪地收回张开的双臂

紧紧地握住了木马前的把杆

眼睛锁定母亲站立的方向

目不转睛

“妈妈

”好容易等到木马停了下来

小舒一溜小跑地过去

紧紧地攥着女子的衣角

望着她有些红的眼睛怯怯道：“我听话

我不玩了

你别哭……”

女子微微抬起的手在那一瞬间定定地僵在空中

迟迟不曾落下

末了

她蹲下去将小舒小小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落

“小舒

是妈妈不好

你别怨妈妈……”

叶小舒似懂非懂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会

小舒不怨妈妈

妈妈不哭……”

望着一脸稚嫩可目光却异常坚定的小舒

女子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可仅仅只有那么一下

她便匆匆擦去眼泪

望了望忽然间就阴沉下来的天

道：“走吧

就要下雨了

”

说着

将手里的卡通背包背在小舒背上

轻轻拍了拍

自己大步流星的转身就走

小舒一愣

忙踉踉跄跄的跟在她身后

语带哭腔

“妈妈

等等我

等等小舒……”

女人置若罔闻

竟是越走越快

没一会儿就把那道小小的身影甩在了后面

忽然

一道闪电划过

闷雷滚滚而来

豆大的雨点裹挟着冰雹一股脑的砸了下来

小舒捂着脸

没头苍蝇似的在浓重的雨帘中跌跌撞撞

“妈妈——妈妈——”

她眯着眼睛

害怕的四下张望着

可哪里还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念头猛地冲上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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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她了

这个念头一经闪过

小舒的心就像那掉落的冰雹一般

冷得彻骨

她顿时像被抽干了气的气球一样

蔫蔫瘪瘪地放弃了挣扎

然后像个丢了灵魂的布娃娃

颓然地瘫在地上

表情呆滞

咸涩的眼泪和着冰冷的雨水

顺着她的眉眼

唇角

下颌悄无声息地滴落

突如其来的大雨洗刷着这座城市里一切的罪孽

空气中飘着泥土的腥气和植物的芳香

女子死死咬着下唇

站在雨幕里看着不远处叶小舒瘦弱的身体在风雨中飘摇

心如刀割

她几次迈出脚想要不顾一切地将小舒拉回来

可理智的力量一次次战胜情感和心灵的折磨

她终是闭了闭眼

狠心的离开

只把一个凉薄的背影

留在小舒记忆里那个多雨

却又绵长清冷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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