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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十七章变形记（2）(第1页/共3页)

文 / 古云中

言|情|小|说|吧

那天王小媚来看我

正好天空下着雪花

Z市的雪很少能在世间停留一日

那天的却很大

一大片一大片地跌落下来

仿佛天上的生灵们都害了皮肤病

在不停地挠

皮肤都抓的大片大片地脱落

王小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

我正在水房洗脸

一盆热水冒出腾腾热气

蒙在长条镜上

我用手抹开雾气

看到的却是一张似是而非的脸

上面爬满了凝聚的水珠

神情憔悴

如同大病初愈

颜色发白

是我在心里容纳了太多的欲望啊

这就是痛苦的根源

苏格拉底与猪的区别也在这里

有人在楼道中喊

刘祎飞

电话

我说好

我用白毛巾快速地在脸上擦几下

我对镜子瞧了一眼

竟看不出那是自己的脸

我很少这样观察

全面而细致地观察

甚至每个毛孔

每根毫毛

当我真这样做时

才发现

那真不是希望中的自己

我是否真的变化了

还是我原本既此

快点

电话

那人又喊

好的

马上来

我把毛巾甩在盆中

盆中的水经我刚才一阵搅拨

混浊不清

一如我此时的头脑和心智

我匆匆跑去

喂

我在询问对方前竟没有猜想对方是谁

这可与过去不同

过去我总是心怀希望地喂一声

特别希望对方不是别人就是王小媚

我想我确实变化了

这次我居然没有了希望

居然什么都没想

那么的心平气和

对方却正是王小媚

喂

你在干什么

快来接我啊

都到校门了

这么大的雪

你来干什么

我说

她突然不说话了

我调理一下自己有点不耐烦的心情

继续说

好

我过去

挂了电话

我快速地穿衣服

戴大檐帽

小跑下楼

外面的雪好大

Z市已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校园中没有行走的人

路上铺着一层雪

像从未被开垦过的土地

找不到人类的足迹

世界成了新的世界

崭新的恐怖的世界

这个世界让我一时感到好陌生

好无情

好肃杀

我一路琢磨着该怎样把王小媚带进校门

按规定是不许外人进来的

尤其不是星期天的时候

门岗的几个小兵中

有几个我比较熟

打个招呼就一切顺利

但几个兵关系很差

尤其是那个个子矮小长得尖嘴猴腮的四川小兵

总是很鸟的样子

才刚来一年

可说话做事总鸟鸟的

卖关子

我看他就火

想踹他一脚

又慑于他是一个神圣的看大门的人

有军务科撑腰

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飞

草原大了什么驴都跑

这人要坏起来

还真能坏个千奇百怪

各具特色

我从小到大一直认为自己是好人

但事实证明

我坏到骨子里去了——因为

我即将伤害一个我最爱也最爱我的人

雪一路被我踩的吱吱叫

上面留下一长串脚印

我看到大门外站了穿军大衣的士兵

个子矮矮的

心就先沉下半截

我又看到一个穿便装的人在校门外晃动

雪花像尘埃般落在他们身上

我走到门口

就是她

王小媚

看到她的被冻红的脸

我心中多少又涌出一点热流

我怜悯起她了吗

不

我当时实在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反正隐约着

徘徊在心的最深处

我没有先去理她

而是忙着向士兵打招呼

小个子兵看见我

先就笑了起来

他一笑我就知道

完了

坏人的笑与好人的哭结果一样

没好事

我强装笑颜

想在片刻间改变二人的关系

但无济于事

我想出各种理由

目的只为把王小媚带进校门

小个子兵高高地站在岗台上

像十字路口指挥来往车辆的交警

全然藐视我这辆闯红灯的车

看情势不好

我又走向另一位士兵

他见我走向他

也先独自笑起来

边笑边看着对面的小个子士兵

我对他说话

他也只是笑

不作理睬

我异常生气地对王小媚说

你走吧

回去吧

王小媚也看出了刚才我的窘境

她笑一下说那我走了啊

她刚走一步

又回头说

别忘了

打电话

知道了

我盯着小个子士兵

毫无心情地应道

王小媚转过身

走在路上

路上行人众多

天上飘下来的雪花都被世俗的人们踩得稀烂

与泥土混和

路面像癞皮病人的脸

被人们庸庸碌碌的双脚

踏来踏去

更加重病情

于是像瘟疫般蔓延到整条街巷

路旁叫卖的小商贩们瑟缩着脖子

有个妇女在头上套了个白色塑料袋

这倒可以防止雪片掉到头发上

王小媚混迹于其中

在来往的人中间

在骑着自行车的七拐八拐的百姓中间

看着那个背影

我的心疼痛难忍

我是在可怜她吗

可怜这个平凡的女孩吗

她顶着雪片走过那条平凡的街

走过人们拥挤着走过的平凡的路

她忽然变得是那么柔弱

无助

可怜

平凡

她的背影

那是一个多么平凡的女孩子的背影啊

微弓着身

怕雪花溜入了脖劲

小货车从她身旁驶过

溅起的泥点打在了她的鞋面与裤角

她踮起脚尖

蹦跳着

躲闪着

她想拣那些最为干净的泥水少些的路面走过

她像每早挎着篮子的妇女

在菜市场里晃晃悠悠左瞧右瞅

再蹲在菜摊前挑挑拣拣

费尽口舌讨价还价

她就像所有从她身旁经过的人们

那么的柔弱

无助

可怜

平凡

他们每天忙碌着

只为了这一天的生活

雪片落在人们身上

平凡的人们的日子

就像这落雪片一样来了又去

去了又来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终至苍老

王小媚从那卖小吃的妇女身边经过

妇女衣着油腻

头发胡乱地打着卷

被细绳扎住 https://www.yanqingzhan.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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