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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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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章(第1页/共2页)
文 /
只说心里话
言|情|小|说|吧
那个年月
人们吃了上顿没下顿
净是些汤汤水水的饭
既没油水
又没营养
个个瘦的颧骨暴得老高
手脚又粗又长
象个鸡爪子
身上的衣裳是新三年
旧三年
缝缝补补又三年
大人穿破了
让媳妇改小给孩子穿
大孩子穿小了给老二
一件衣裳前后穿上十年
到最后是补疤摞不补疤
尤其是两个肘拐子
勾蛋子和漆盖骨的地方最容易破
补疤最多
不过那时候人人都穿补疤衣裳
并不显得丢人
相反
假若你穿了一件新衣裳走在外头
不但自己浑身不自在
好象到处硌得慌
而且别人也会拿奇怪的眼光看你
好象和星外来客一样的成了怪物
就是呀
既不逢年过节
又不走亲戚
更不是相亲说媳妇
你穿新衣裳显摆啥呀
人类社会有个奇怪现象
越是生活艰苦的年代
人类的繁殖能力就越强
在贫乏的年月
人们除了下地做活
没有其他娱乐
上床搂媳妇成了不花一分钱就能得到最大快乐的游戏节目
当时没有避孕套之类的东西
所以崽子就象下饺子一样一个个来到世间
没有衣裳穿
夏天光着屁股打赤脚
冬天穿着薄棉袄就在疙瘩火边;没时间经管
要么把摇窝搬到地头
趁歇晌的时候
把孩子抱起来在地边草窝里一坐
当众敞开胸怀
掏出空皮皮的奶子塞在娃的嘴里喂奶
要么实行传帮带
老大带老二
老二带老三
反正一只羊也是放
一群羊也是放
既不耽搁工夫挣工分
也能在黑灯瞎火的夜里消磨了时间
娃娃们长大了
又是一帮好劳力
走在人前人多势众别人也不敢欺负
自己老了几个娃儿合起来养活
负担也轻些
因此院子里的人个个抢着生
效率低的隔三四年一胎
效率高的一年半一胎
年轻人结婚没几年
哪个不是有好几个娃儿
下院子李医生家媳妇一口气就生了九个
个个都是赔钱货
为了要个儿子
把媳妇的生育功能发挥到了极致
从二十岁结婚一直生到四十五岁
最后实在没指望了
从外地抱回一个带把的养着
大姑娘就生了八个
虽然大姑牙经常不在屋里
虽然不缺儿子
也丝毫不影响大姑娘的肚子一次次地变大
娃娃一个个的落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
兰儿也有新媳妇成了四个牛牛娃的娘
在院子里的晚辈面前也有一个固定称呼
王姓的侄子们叫大伯娘
大姑娘的那些娃则叫乔舅娘
大伯娘的几个孩子也慢慢长大
海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性子木木的
走路说话慢腾腾的
看他张了半天嘴
就是听不见一个囫囵响屁落下地
江子则截然不同
眼尖嘴巧
手脚灵便
见啥人说啥话
人见人爱
就是有一样不好
三岁多了还不会走路
到哪儿去都是四只爪子着地爬着走
夏天的一个傍晚
院子里吵乎公社电影队要来大队放电影
放电影对社员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
一年顶多就四五场
而且主要是在正月里
平时很少能看到电影
因此天还没黑
半桩子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把板凳搬到大队小学的操场上
抢一个好位置
可是天快黑定了
兰儿还不动身
海子抱着河子早走了
江子不会走
等娘抱他又等不住
干着急没办法
只得一个往操场上爬
“哎
那是啥呀
”大姑娘的老二凤儿也没走
瞧见门前坎上的皂角树下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爬动
以为是狼
不对呀
天才擦黑狼不会来这么早
是狗
也感觉不对
影影忽忽的好象没有尾巴
“哎呀
江子是你呀
”凤儿壮着胆走进一看
原来是江子
正在吭哧吭哧地在路上爬
“凤姐
是我
”江子回头应了一句
继续他的行程
“江子
你一个人到哪儿去
”凤儿问
“看电影呀
凤姐你咋还没走
”江子回道
“乔舅娘
乔舅娘——
”凤儿连声喊兰儿
“咋了
咋了
”兰儿听见凤儿喊
以为出啥事了
赶忙应声
“你咋那么马虎大意呀
江子一个人都爬到皂角树下了
要是江子丢了
咋得了
”凤儿说
“海子呢
他到哪儿去了
不是叫他经管你吗
”兰儿撵到跟前
气急败坏地问江子
“他抱着河子早都走了
娘赶紧走
再不走
电影就要开始了
”江子着急地说
自然
当天夜里
电影结束后
海子回到家里
罚跪了半夜
后来
江子不会走的毛病叫在生产队蹲点的干部治好了
那个干部吃派饭轮到兰儿家
看见江子这么大了还在地上爬
问是咋回事
兰儿说她也不知道
干部把江子胳膊腿捏了捏
说江子得的是软骨病
吃些钙片就好了
那位干部回家的时候
给兰儿带了一瓶钙片
结果没半年
江子就摇摇晃晃开始走了
有一年
海子八岁了
江子早会到处走了
河子也三岁了
志子才一岁
王旺和兰儿下地干活去了
留海子在屋里招呼几个弟弟
江子眼尖
看见海子时不时地往嘴里喂啥东西
也要吃
海子不给
江子反应快
小嘴素来利落
经常在牙和娘跟前翻嘴
说海子的坏话
于是说:“你不给我吃
我就给娘说你偷东西吃
看娘打你不打
”
“我给你弄
你要悄悄的
任谁也不要说
”海子没办法
小声嘱咐江子
“恩
我保证不说
”江子打着保票
原来海子在偷偷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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