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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通宵达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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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章 谁的不幸
文 /
卫莫
言|情|小|说|吧
那晚的第二天下午
公冶朗却死了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得不说
说了会痛
不说更痛
张一迪回来了
他疯了
他说公冶朗一家不家破人亡
他就不善罢甘休
我没有见过他
但是
当他拿刀指着我
问我公冶朗在什么地方时
我便想到那是他
那一刻
我想到我的父亲
他也曾经用刀指着我
我看着那刀子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大脑似乎出现了某种幻觉
我的身边有很多人
他们在来回奔跑
后来
公冶朗来了
他和张一迪扭打起来
他的腿被张一迪捅了一刀
有好多血流出来
张一迪拖着他
朝后门走去
我跟着他们
公冶朗说
快去报警
不要跟过来
张一迪说
敢报警就把他杀了
他们出了后门
上了一辆车
我追着他们
公冶朗拍打着车的后玻璃窗
他喊着什么
我听不到
我不停地跑着
不停地跑着
那车越来越快
我感觉我的下身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公冶朗狠命地拍打着车玻璃
我觉得我追不上他了
我跑着
我哭着
我的腿粘粘的
裤子沾在了腿上
然后
我看见公冶朗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滚了几下
爬在路上不动了
我拼命跑过去
我喊着他
我说
你不能死
我捂着他的腿
那里在不断往外流血
公冶朗看着我
他说
你怎么了
你怎么流血了
我看着我自己
我的运动裤上
沾满了血
我说
怎么会流血
我感觉我的小腹有一阵钻心的疼
我叫了出来
公冶朗抱着我
他说
不要怕
有我在
我的手脚
我的嘴唇在拼命地哆嗦着
过了很久
我说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公冶朗不回答我
我看着他
他睡着了
公冶朗死了
他被捅到了大动脉
流血过多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死了
被我流掉了
他在我的身体里待了仅仅六十几天
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十六岁的时候
我曾做过母亲
可是
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太安静了
一点讯息都不给我
一个星期后
我出院回到西大寺
小姨给我煲了鸡汤
我太累了
喝完后就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
我醒来
我看着外面的夜
那天是我到西大寺满一年的日子
小寺屋檐下的铃铛叮叮当当响着
我打开后院的灯
走出西厢房
看着树林那边的小寺
风很大
从东南方来的
要下雨了
我赤脚走到小寺
躺在公冶朗的床上
像几天前那样
闻着他床上的味道
他的床好久没睡了
尘土的味道很重
凌晨的时候
我从小寺出来
走到正殿
上了一柱香
然后
又在西大寺的各个角落转了一圈
最后又回到小寺
我收拾了公冶朗的东西
找到三张我的画像
一张素描
一张白描
一张速写
我把它们都烧了
之后
在那天下午
我离开了西大寺
到现在整整有十年了
我出院了
回到福利院上班
董周要去外地开会
走之前
他向我求婚了
我们在一起吃烛光晚餐
他说他有一些事情需要确定一下
他问我要不要和他结婚
我看着那烛光
它们一跳一跳的
一分钟之内
我把人生中的重要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然后我说
我愿意
董周走了
走之前我们订了婚
我还是每天在福利院上班
每天看一些悲剧上演
一些悲剧落幕
我看着那些幸或是不幸的人
看得自己都要麻木了
我在上夜班
我一个人
在夜里巡逻着福利院
一些病痛的患者
低声呻吟着
院子里没有人
甚至小动物都不出来活动了
要下雨了
云层很厚
把夜晚遮得黑漆漆的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什么都没想
后来
下起了阵雨
雨很大
敲打在玻璃上
噼噼啪啪的
我忽然想要给我的外婆打个电话
我订婚了
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外婆已经睡了
我说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吵您
她说
你是有什么事情吧
我说
我要结婚了
和我的大学教授
就像当年小姨和她的大学教授一样
她那边很久没有回声
我说
外婆
她在那边幽幽地说
没有
他们没有结婚
你的小姨没和她的大学教授结婚
怎么可能
她明明是跟他走了
是的
只是走了
没有结婚
我许久不知该说什么
很久
外婆说
你还在吗
那在爸爸死后
她是第一次结婚
是
我忽然问道
外婆
我爸爸和妈妈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1982年国庆节
我惊讶
我在三个月后就出生了
他们是奉子成婚的
我缓缓放下电话
望向无边的黑夜
我仿佛看到我的父亲
我的母亲
我的小姨
我看到他们三个人的一生
他们三人不幸人生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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