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凋零(第1页/共2页)

文 / 德与仁曾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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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一座城一天里最热闹的时段

霓虹点缀着花千树

守护着穿梭在街巷里的车流

后庄一条街的大排档

聚集着家长里短的故事

回响着觥筹交错的碰撞

荷尔蒙也在这夜的喧嚣里变得格外狂烈

夜的欢愉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对于这座城市的一部分人来说

最怕的就是夜幕垂落

在这座城市里

这群人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没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更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

就像一苇孤舟随波逐流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过去

而我

也属于这群人

蜷缩在被这座城市遗忘的角落里

我住的地方在地铁线的尽头

相对低廉的房租是我选此的原因

地僻人稀的环境也正适合我于此安身立命

我租的房子不大

却也是五脏俱全

卧室

厨房

卫生间

也算是套间标配

结束了每天的工作后

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放上一池水

给自己疲惫的肉体来一次最大限度的放松

同往常一般

我按部就班地重复着固定的程序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我点开微信

发信息的人的昵称是红玫瑰

信息很短：我在火车站

等你

读着信息

我有点恍惚

对我来说

红玫瑰这三个字眼远比现实里的玫瑰的刺更加扎人

我拿起椅子上卡其色的外套

冲出门

力争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去见一见已经凋零在我记忆里的红玫瑰

四年前

同样也是凛冽的冬夜

我还记得她给我发了一则同样的消息：我在火车站

等你

四年前我刚毕业来到这座城市

一个人

生活还没有安定

而她也和他男朋友一起在这座城市打拼

在朋友圈经常能看到她分享的他们的幸福瞬间

看到那则短信时

我正和朋友在后庄的一家烧烤店里

大谈彼此的理想抱负

幻想着四年以后出人头地的自己

起了酒劲

我把手机关机

在这陌生的城市肆无忌惮地放纵着自己

至于在寒夜里等待的玫瑰

那一刻在我脑子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次日我酒醒的很早

翻看手机

微信里多了一条消息：我走了

有缘再见

发消息的时间是凌晨1点30分

末班的地铁很空旷

整节车厢也就只有三四个人

各自翻看自己的手机

空气像死亡一般沉寂

我希望地铁的速度能够缓一些

我不想那么快久别重逢

因为我还没组织好语言去解释四年前的缺席

望着列车疾驰而过的每一洞黑暗

我都不敢去直视

四年前的画面如潮水拍打礁石一样在我记忆里翻涌

每天早晚在这条地铁线消磨时光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有感触的却寥寥

一次四年前

一次是此夜

还记得四年前某个冬日我赶最早一班地铁

相同的线路

如初的空旷

共同的终点是火车站

我希望我赶到火车站的时候

她还在

可惜一切都只能在往事如歌中找寻了

当我赶到火车站的时候

她已经不在了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她一直在期待着我的出现

即使是在发消息给我的那一刻希望也尚未完全破灭

她一直在等待

一直到两点半

三点半......最终

这种幻想还是破灭了

她终究是走了

走的悄无声息

不留痕迹

那一天霜结的很厚

我想这满地的霜是前夜她落下泪的结晶

出地铁站到火车站出站口平常走路大概需要五分钟

而这一次我将近走了十分钟

我真应该原路返回

即使此日的最后一班列车已经到站

破费打个的回去也总比去直面尴尬好

深夜的火车站很冷清

还是有一些这座城市的“弃儿”倚在自己的行李上做一场别离的美梦

明早

他们就将背负起行囊

奔赴下一场旅途

我精心预演着这出久别重逢的大戏

喜剧

悲剧还是我认为最迷人也最荒诞的滑稽剧目

路不像岁月

路终归是有头的

一个人迷失在路上还能回去

而湮没在岁月里他的结局注定是被遗忘

她手捧一束玫瑰

在火车站前的广场来回踱步

她抹了口红

也施了粉黛

即使是黯淡的灯光下映照她的脸

也减不去分毫姿色

我上次见她是在七年前的南京

除了额头添了一两道皱纹

她和当初并没有多大差别

连口红的色号也不曾变过

穿的也很体面

我和她比

简直就是霄壤之别

“好久不见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主动

“好久不见

”

“谢谢你这么晚还赶过来为我送行

”

“你要去哪

”

“回家

”

“哦

一路顺风

”

我和她之前的对话一向如此直接

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也不像别人那样先来几句客套寒暄

山便是山

绝不会谈到飞鸟山泉

水便是水

也不涉及到池鱼荷花

她主动告诉我她和他男朋友分手了

时间是四年前

从那时起她就一直一个人

开过饭店

买过保险也做过别人的情妇

和我庸庸碌碌的经历相比

她这四年的人生着实精彩

她这次回来是参加前男友的婚礼

而手里的这捧玫瑰花正是那个男人送她的

想想是多么的滑稽荒诞

我点上了一根烟

看着站前马路上只有在夜里才敢肆无忌惮奔跑的汽车不知所云

“也给我来一根

”

我把烟盒和火机一并递给她

她打开烟盒取出一支

手滑了几下齿轮

烟草的味道便在空气中氤氲

我望着她

她也望着我

此起彼伏地吞云吐雾

整个站前广场 https://www.yanqingzhan.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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