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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有先不耐烦道:「有什么事,你赶紧问,我很忙的。」 「主要是以下几点疑惑,一是贵厂来青云镇建厂,为什么工人都是生面孔呢?二是我听说这个采石厂是您从别人手中接手的,想请问一下您为什么要接手开在这么偏僻的采石厂?还有贵厂的砂石主要卖到什么地方?三……」 「你什么意思?」祝有先冷声打断了宋警官,「我们工厂的经营情况为什么要透露给你?你女儿不见了,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宋警官说:「就是觉得有些不合理,想了解一下,我……」 「呵。」他的话再次被祝有先打断,「你是觉得你女儿的失踪和我们厂有关?笑话!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确实有很多异常,还有,两年前,龙塘镇冯家的人是在贵厂附近失踪的,当时就是我负责调查的,不过没有见到您本人。」 「所以你就怀疑道我们头上?那是不是所有失踪的人都要算在我们头上啊?」 「不是,我……」 「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小民警。」祝有先说话变得相当不客气,「给你的权力?敢给我们戴帽子,我告诉,你现在就是纯属诬陷!你把你领导叫来,没王法了是吧?」 接着宋警官想努力解释一下,但祝有先根本不听,还叫来了人送客。 宋警官说不用,他自己会走。 紧接着我们便听到了拖动椅子的声音,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关门声,但我们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下一秒,收音机的喇叭再次传出声音:「祝哥,账本我拿来了,你过下目。」 祝有先说:「不用了,我看着这些账目头就疼,你检查下就行。」 「好的,我检查完就给刘老板送去。可是祝哥,为什么这个时候要送账本过去?」 「照做就行,哪来这么多问题。还有,别那么急送过去,下星期星期……星期三晚上再送去。」 「是……」 这段录音有些沉闷,声音偏小,宋警官那时应该站在门外,感觉屋内的两人也没有避讳的意思,还有这工厂里的房间,隔音实在不好。 「你怎么还在这里?」有人出来撞见了宋警官。 「我想祝厂长有什么误会,我想跟他解释一下。」 「解释个屁,你听不懂人话吗?赶紧走!」 录音到此就结束了,采石厂的人对宋警官很恶劣,但我们都知道宋警官后面又去了几次,之后他们还真举报到了局长那里。 「账本,账本……」我喃喃自语,这两个字应该就是这个录音的重点了。 陈队又放了一遍录音。 我说:「那个刘老板应该就是刘开程,他们要把账本送到刘家。」 陈队接话道:「那个账本不是一般的账本,如果不出意外,上面包括了器官买卖、贩毒的进出账记录。」 说着,他皱起眉头:「可都这么多年了,那账本可是他们的命脉,现在会不会已经销毁了?」 我想了想说:「宋警官在调查采石厂的时候,祝有先就在准备出国了,所以要把账本给刘开程送去,听他们对话,这是非常偶然的情况,平时一般不在那个时间点送账本过去,可能账本里面有什么特殊内容?」 陈队点头:「有这个可能,你觉得他会把账本留下来吗?」 我说:「一直留着的概率很小,但我们也必须去查一下。当时不会让人觉得录音是证据,是因为一个工厂有账本是很正常的事,没账本还会被怀疑偷税漏税呢,所以这不能算作证据,当时宋警官在孤军奋战,自然也没有查看账本的权力,而现在事情败露了,让我们听到账本的事,立马就和十几年前的犯罪事实联系在一起,而账本就会成为证据……」 我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沉吟道:「陈队,你说这祝有先故意将账本送过去,而且还指定了时间,然后自己紧接着就出国,这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证据啊,像这种大规模犯罪活动是纸包不住火的,迟早有一天会暴露,所以他留下证据,不光卷走钱,还想搞刘开程一手。」 陈队说:「这说不过去啊,祝有先也很清楚,他们的事情隐藏得很好,把关键证据送到刘开程手中,这还怎么搞他啊?除非……除非他有把握刘开程不会销毁账本!」 我点头:「我就是这个想法。」 陈队「咻」的一声站了起来:「我们马上去刘家!」 说完他便打电话给领导,请求 N 市那边的警方协助调查。 其实账本本身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话是祝有先他们亲口说出来的,在结合彭白石的口供,这就是一份「祝有先等人的犯罪行为与刘开程有关」的证据,虽然我们有查到祝有先曾在刘开程其他公司下任职,但那时更加久远的事,强行联系在一起,对方还有辩解的空间,而现在的证据更加坚实,我们就可以正式调查刘家了,原本为难的问题,此时迎刃而解了。 警察办案讲证据,有了证据,一切都好说,现在也是大案特办期间,不出十分钟,上面领导便同意给我们开搜查证,同时 N 市警方将通力协作我们调查。 陈队带上我和赵无心,依旧选择了坐火车,火车速度快,开车拐来拐去的,要走上十几个小时。 在火车上,陈队通过电话安排事项,他让 N 市那边先拿上搜查证,但先按兵不动,等我们到再说,主要是担心他们不清楚重点,漏查了关键线索。 打完电话,陈队依旧眉头紧锁,显得很紧张。 这次轮到我安慰他了,还开玩笑的说我现在就是逃不出专案组组员的身份,之前是诡秘谋杀专案组的,现在是青云镇采石厂案专案组的。 陈队笑了笑,然后对我说:「谢谢你小周,说实话,我确实很紧张。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案子,我现在都 45 了,在过几年我就该退居二线了,也算是当了一辈子刑警,之前处理过最大的案子就是杀人案,我们这小地方,谋杀都很少,大多都是冲动、过失杀人,现在一下子,一桩十几年前牵扯到绑架、贩毒、贩卖人体器官、谋杀抛尸的特大案就落在我头上了,跟做梦似的,你说我能不紧张吗?」 我笑道:「陈队,我特能理解你,其实我加入专案组的时间也不长,正式破获的重案也就那么一件,我刚开始的时候,也特别紧张,一度怀疑自己能否做好工作,觉得自己能够加入专案组全靠运气。 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案子顺利告破,我也重新拾回了信心。陈队你是老刑警了,经验比我丰富多了,肯定能做得更好。」 陈队神情轻松了一点:「你说这些我都懂,只是现在有些担心,怕辜负大家的信任,我是有经验,但那些都是小案子嘛。」 我说:「陈队,你猜我当警察以前是干什么的?」 陈队重新打量了我一下:「猜不出来,当什么的?」 「送外卖的。」 陈队很惊讶:「完全看不出来,你身上没有那种在外奔于疲命的感觉,当然,当警察也得奔波,但你的精神头很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警察。」 我摊了摊手:「所以呀,我在以前对刑侦破案的了解都来自于电影电视剧,而我加入专案组后正式参与的第一件案子,就是一件手段极其残忍的连环杀人案,同样非常复杂。」 陈队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陈队,你现在不管紧张也好,觉得压力大也好,要做的事情都即将来临,不如放平心态,按照正常的节奏去做事就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陈队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真是谢谢你了小周,你看我活了半辈子了,平时就是一个脚步一个坑,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大变故,遇事缩手缩脚,还没你们小伙子放得开。你说得没错,我怎么想一点不重要,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尽力做好就行。」 我笑道:「这就对了嘛。」 「最重要的还是有你这个天才在帮我,我就有信心办事情做好。」 「陈队谬赞了,我可不是什么天才。」 「你可别谦虚了,你要不是天才,能做外卖员做到警察?我不是看不起外卖员哈,靠自己双手挣钱一点都不寒碜,只是这两个职业好像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你要是说成了个外卖公司的领导我还觉得理所当然。你能当上警察,进入专案组,除了机缘巧合的运气,更多靠的事正二八百的实力,你就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陈队这通夸,让我都不好意思了,平常谦虚惯了,现在只能摆手说真没那么厉害。 「小周啊,我现在要正式给你道个歉,你才来局里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是个麻烦,认为你个靠着上面的大领导,要强行参和一手,给自己挣点成绩,经过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是真心实意查案做事的,如果没有你,这件案子不可能查到到现在这种程度,我自己肯定也早就放弃,让上面的人来查了。」 我说:「领导经常教导我,做警察要尽心尽责,为公为冤,一点马虎不得,所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对吧,赵哥。」 赵无心见我无缘无故的将他牵扯进来,嘴角动了动,面朝窗外,不搭理我们,我也笑了起来。 「唉,你看我遇事还在考虑自己能不能胜任,不明白这些本来就是我要负起的责任,周方定同志,我得向你学习啊,我要深刻检讨自己!」 「哈哈,陈队,你言重了。」 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我们慢慢朝目的地靠近。 赶到 N 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没有停歇,径直赶到了 N 市市局,他们领导早已做好了准备,当地的刑警直接由陈队统一调度。 陈队简短讲了一下今晚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去周丽春家中搜查,尽可能的找到账本之类的证据。 之后再提了一下账本中可能写有的内容,然后便全体出动了。 这次一起行动的,加上我和赵无心,一共有二十多个人,刘家很大,搜查起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们赶到刘家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人,还在大院子里面搞烧烤派对呢,弄个大音响,边吃边跳边唱,好不热闹。 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开着警车,鸣着警笛都压不过他们的音响声,也不怕扰民。 等我们走到近前,他们才发现,见这么多警察制服,众人顿时愣住了。 「把这玩意儿关了。」陈队喝了一句,刘家的人连忙把音响给关了。 我注意到他们家的人没之前那么多了,估计过完年,走了不少人,比如说刘开山的女儿刘佳悦等。 「你们想干什么?」周丽春明显被我们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不复之前的强势。 陈队将搜查令展开在周丽春面前:「我们怀疑你家存有刘开程于 2002 年在青云镇开设采石厂进行贩毒、人口拐卖等犯罪活动的证物,故依法对你们家进行搜查。」 周丽春眼睛瞪得老大:「什么?!贩毒……你们搞错了,这绝对不可能!」 陈队冷声道:「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说完,陈队手一挥:「行动!」 然后众人有序的进入到刘春丽家中。 「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是警察就敢私闯民宅?」周丽春大声嚷嚷着。 但没人理他,警员们该干嘛干嘛。 周丽春气得不轻,立马恢复了泼辣本性,怪叫一声,直接把烧烤架子给推翻了,通红的火炭掉了一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她大吼道:「我看你们谁敢搜我家?!我认识 N 市市政府里的人,你们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过去,你们全都被开除!」 这个威胁在我们看来可笑无比,她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现在问题的严重程度,别说什么市政府的人,就是省上的大领导来,也不顶用。 众人见炭火就倒在空地上,不会引起火灾,便没有再过多关注,直接无视了周丽春的话,继续往屋内集合。 周丽春对身边的一众亲戚吼道:「你们在干嘛?平时不是嘴上叫着没人敢招惹我们吗?你们怂在这里干嘛?我们家都要被抄啦!你们动手啊!」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明显不敢出头,要是就一两个警察,他们还敢嚣张一下,现在几十号人,他们把不准发生了什么,不敢贸然出手。 但又碍于周丽春的威压,他们不得不挽起袖子,装腔作势的朝我们逼近。 我看着这一幕直觉得心里好笑,他们的心理被我猜了个透。 「今天有我们在,谁也别想进这个大门!」有人色厉内荏的吼了一句。 「对!」 「别想进去!」 其他人也跟着吼了起来,像是一群人在互相加油打气。 他们突然加速,朝我们冲来。 走在最后的几名警察,手摸在腰间,厉声吼道:「站住!」 这一瞬间,那群人瞬间止住了脚步,一步不再敢上前。 周丽春在后面推着他们:「上去啊,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人苦着脸说:「姐啊,他们有枪。」 周丽春等着眼珠子:「有枪怎么了?他们还敢开枪打我们不成?!」 警察确实不会轻易拔枪,但他们可不敢拿自己小命去赌啊。 有人劝道:「要不就让他们查吧,都来了这么多警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如果没查到什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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