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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第3章人事

文 / 浣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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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眼里飘过笑意

“你父亲说的话

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祖母外祖母都是一样的

”又点了点两个女使

“这两个你也留着用吧

你祖母担心

派了两个丫头过来

既已在路上

又是老人家护孙心切

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只是泉州同临安毕竟不同

这两个在宅子里也有些时日

也好帮衬着你些

”

书禾谢过

慢送郑氏出了屋子

又遣走两个女使

关了门

才瘫坐到椅子上

孙妈妈左瞧瞧西看看

“这和光斋比你儿时

陈设变了许多

”

“我如何不记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书禾撑着头

懒散道

“打进门我就瞧出来

这院子我母亲的痕迹是一点都没了

除了这门头匾还是当年那块

几个旧家当舍不得置换

余下的

都改了个彻底

”

“记得就好

姑娘今日表现得甚好

”孙氏笑言

“尤是郑氏送你来和光斋这一路

就咱们仨人

姑娘也能有模有样地应着

”

“她话里夹枪带棒也好

虚与委蛇也罢

总比和我假装亲热来的强

”书禾摊开脚

“今日见面两声母亲叫得我直犯恶心

可惜多年未见

少不得做副样子出来

她能做出来

我自然也能

”

“姑娘晓事理知分寸

如此便好

我这一路上总担心姑娘回了梁宅

记恨当年之事

应付不来呢

”孙氏沏了茶

“现只需记得

没本事恨上

”书禾笑道

“今日倒巧

郑氏先引了小娘们与我叙旧

后才着人叫了弟弟妹妹他们

那几个小的我都没甚分清

父亲就差人要传饭了

”

孙氏捧着茶盏过来

两人颇有深意对了一眼

“可不是

姑娘也能瞧出门道来了

”

“我先前还没想到这一层呢

只道小娘们到底长些年岁

该是先见的

后头见了弟弟妹妹

方才觉出滋味儿：家里的哥儿姐儿都没出来

倒叫我先和小娘见了礼

”书禾接过茶

“我虽不讲究这个

却也知些礼节

多亏了你和舅母

知我总要回这梁宅

时不时在我耳边念叨

不然今日我还只当哥儿姐儿们是来迟了

”

书禾抿了口茶

“幼时我还取笑你们

如今进了这宅子

才知何为人心似海

面上无波呢

”

“今日见了

也算领教了罢

”孙氏走上前

帮着书禾捏起了肩

“我若不是当年蠢笨

在这宅子里吃了亏

哪就叫你白受这许多苦

”

书禾美滋滋叹了口气

“去泉州实在算不得苦

我今日瞧着

当年若是没被扫地出门

现下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呢

”

说到这儿

一时上了兴头

书禾覆上孙氏的手

拉她坐下

“孙妈妈

你今儿可看见那位姜小娘了

”

孙氏抚着书禾

悠悠叹道

“看见了

按那郑氏所说

比你都长不了几岁

论模样确是二十就顶顶的了

你父亲当真是个人物

眼见着就四十的老爷

竟还纳了个年轻姑娘进门

这若是你娘还在

定是难忍这等荒唐

”

“这倒奇怪了

郑氏怎会这等好性儿

容得父亲真就收进门来

”书禾十分不解

当年她受郑氏磋磨

吃尽没娘的苦头

先时无措难忍

向父亲求助

梁宽却是呵斥她年幼顽劣

不听教诲

每逢生事

书禾兀自受罚

郑氏便领了过来的梁宽进屋

紧闭门窗

窸窸碎语一番

待到出门时

梁宽满脸愠怒

风雨欲来

书禾便知道

今日是逃不过了

再后来

郑氏或因小事责骂

或因他人迁怒

书禾都只得默默受了

她已明白

她的处境

父亲不是不知

郑氏善妒

睚眦必报

多年只容得周氏一人

谢氏又难能入她的眼

如今家里头却养了个年轻貌美的姜小娘

书禾心想

她当真是走了八年了

这宅子里头许多事

怕是早已换了颜色模样

“或是哪家同僚

哪个上头送的

要是外头送的

她也只能安置了

”孙氏安慰道

“我瞧那姜小娘也不曾开口搭话

该不是个生事的

姑娘暂且无须理会

顾着你那继母和几个哥儿姐儿的是正经

”

说罢

与书禾一道来理这宅子里的人事

原来

梁家起家是因着书禾祖父

后汴京遭难

随帝南迁

如今已在这临安城偏安一隅多年

宅子里头供着梁宽寡母

现已甲子之年

梁父早在逃难路上不堪颠沛

撒手人寰

梁老夫人不问宅事

虔心向道

家里一应大小事务

都由主母郑氏定夺

郑氏福深

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梁绪

次子梁缙

幺女梁书颐

女娃是这宅子里头最小的；贵妾周氏

育有一子梁纲

时年七岁；良妾谢氏

仅得两女

长女梁书燕

排行第三

与书禾同年生人

次女梁书敏

排行第四

现又添得贱妾姜氏

暂无所出

书禾于绍兴二十年被郑氏扫地出门

回了母亲韦氏的老家泉州

养在韦老夫人膝下

韦老夫人慈怀和善

待书禾十分亲厚

因着女儿早逝

孙女被赶

万般嫌恨梁家

多年来不曾互通

梁宽为显为父之态

起初零散递过几封书信

皆被韦老夫人所拦

付之如炬

后就递得少了

乃至再无音信

是以这梁宅里头新近的事物

书禾少有知晓

只能和孙妈妈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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