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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四卷安生（１）

文 / 孙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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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昕豪迎娶了安生

没有仪式

只是一辆车子接了去

因为辛宅刚刚经历了白事

本不该当下办理红事

不过

现在的当家人冰很乐意尽快将安生送过去

毕竟无人能预料到辛老太太会这样凑巧的撒手西去

临时变更婚期也没有必要

沈家的回音是

既然辛夫人都不在意

沈家更愿意按照原定的婚期迎娶安生小姐

因为

刚巧

昕豪将要北上教书

此去不知要离家多时

婚事还是应该在他没有离开之前迅速办完才好

昕豪北上之前

家中有了一方元配妻子

名安生

不过

安生嫁过去之后

很少人知其名

皆称其为少奶奶

长辈唤其为安儿

大先生未曾称呼过她什么

不得已的时候

只是直接问询她

你

如何如何

怎样怎样

她不知大先生是否知道

其实

她并不姓辛

姓许

她自己也确乎忘记了自己的姓氏

甚至名号

但是

她牢记着大先生的名字

叫做沈昕豪

在报上看到一些文章

她虽不识字

但是这三个字

她是认得的

她知道

大先生又写了很多的字

她能找到的

她都存起来

三天回门的时候

辛晴看见了她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坐了一辆沈家的车子

车夫等在外面

不进入辛宅

她为大姨娘

大姨丈

二姨娘

请安敬茶

冰接过茶

望望外面

咳嗽一记

“哎呦

到底是外面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哪肯关顾咱们这破落乡下

我们这乡野村民也挑不出什么道理

”

安生的头埋下很低

小声回应

“大先生北上去了

要我给姨娘代好

”

冰摆摆手

安生于是转下去给二姨娘雨敬茶

“到了夫家

好生过日子

从前的事

都忘了才好

”二姨娘自从回归辛宅

十余年了

精神一直恍惚不定的

今天的时日

着实不该提及那些旧事

不过

大约

她心中也有所感触

想起了自己的曾经也未可知

冰适时的咳嗽一声

雨于是掩面抹了一把泪水

一场仪式算作结束

冰指着后院道

“你阿妈在后面禅房

你去望望她

”

于是

众人皆散

辛晴一直躲避于屏障帘幕之后

此刻松了一口气

然而

对于沈昕豪没能到来

虽然有所预知

当真发生仍旧不可接受

看来

安生在沈家的地位

可想而知

辛晴在安生的房间等了很久

终于等来了她

眼睛红红的

看来哭过

也可以理解

母女相见

总是有些话要絮叨的

辛晴想

或许

她接下来送给她的礼物

会让她心情好转些

她举起一张宣纸

黑色的墨迹透过纸背

看得出写字之人下了多少力道

其中很大一块浸开的墨迹

估计是情动之时

难以成文

辛晴说

“庭煜写来

我现读给你

”

安生摇头

轻轻接下那页纸

很轻

轻到有掌心托着

都会飞走

又很重

重到

安生即便用尽所有仅存的气力

也无法生受这封信所传递的信息

她早已经决定将一个名字从心里剔除

包括那些共同经历的往事

或许

她已经认定

以后的日子

即便她选择遗忘

亦是难以忘却得干净

那么

靠着回忆

她也足可以过活一生了

她轻轻的把信纸扯成两半

四半

再撕成小片

碎屑

“大先生对我还好

”她只有这一句解释

大先生对她还好

辛晴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她不明白

好的含义有多重

好到了怎样的程度

她确乎感觉

属于她和安生的时代也伴随着这场婚姻彻底的过去了

当安生拥有了一个沈家少奶奶的名衔之后

她的世界里从此多了一个大先生

其他的人对于她

或许都不再重要了

甚至包括她的母亲

她的庭煜

还有

从来没有在她的心里占据过一席之地的辛晴

多年以后

辛晴明白了

安生口中的好

意为

举案齐眉

相敬如宾

互不侵犯

这是在无声的岁月中逐渐积攒起来的默契

被当事人承认并且坚守的原则

可是

辛晴总是忍不住追问

安生

你究竟快乐不快乐

那天后

安生带走了一盒子棋子

黑的白的

圆圆滚滚的棋子也刻录过辛晴与她共有的成长足迹

辛晴喜欢棋艺

安生不喜

但是

常常被她强行拉来对弈

辛晴往往故意相让

让她有赢棋的快意

殊不知

安生从来没有在其中体味过快意

她不喜欢这种游戏

她唯一的快意是自己的委曲求全让辛晴开心一些

所以在莫名其妙的赢了一局之后

她也主动的提出

那么

再来一盘

她宁愿辛晴玩累了

不要再继续

不过

辛晴总是点头

兴致盎然

好的

这次你执黑

以后的日子

她将与此棋相伴

日夜相伴

也许

午夜中

辗转醒来

她也会拿出这盒棋子

把她们均匀的摊在桌子上

独自摆开棋盘

想象对面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像

他们一起对弈

直到天明

她以为

她将会这样的孤独一生

但是

上天赐给了她一个孩子

并非喜讯

却如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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