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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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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少妇进城
文 /
荆钗布裙
言|情|小|说|吧
二拱桥姓钱名金香
因鼻子的准头生得又尖又薄像用刀削过似的
这使两个鼻孔暴露无遗
又很有力度地高矗
如同一对涵洞
乡下人很有想象力
叫她二拱桥
二拱桥所住的丰收小镇虽然离临山市只是三四十里的路程
可是她以前却只来过一次
是和周立平一齐办置嫁妆
那时看着商店里哪样东西遭人稀罕
尽管指给他
他绝不敢有稍许的迟疑
总是很麻利地扯出一张又一张的票子来
这让她着实过了一把花钱的瘾
至于怎样偿还因结婚所欠的“饥荒”
那不是她考虑的事情
不但她不考虑
而且也不让立平考虑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
孩子也老大不小了
关于相距才三五站的“都市”不能常来
主要是出于节俭的考虑
她认为:进一次城
往返的费用足可以买半袋转化粮(当时“白本户口”吃的是国库供应的半成品粮
大家都叫它转化粮
实质属于陈化粮)这半袋的转化粮倘若是碾成了粉
就是天天贴饼子吃
也能吃上它十天半月的
要是搅稀粥喝
便可以解决一个月的饥饱
又怕到了大地方受不了新鲜玩意儿的诱惑
买了这
又买了那
钱像水一样会“奔流到海不复回”
钱是最最值得珍贵的东西
万一有个为难遭灾的
手头没了积蓄哪行
现在是她有生以来第二次进临山城
这是她下了决心为自己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
忽然的想购置衣服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小叔子立安娶了新媳妇
这新媳妇穿的戴的
都新鲜耀眼
镇里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追遂着她
好像这镇上只有她一个女人似的
二是厂子办得红火
家族里的男人们顾不上管账
要外人管又不放心
只有从几个媳妇里选一个
几个媳妇论文化谁也比不上在临山当老师的那个
可是人家在学校里干得好好的怎么能来
而新结婚的这个虽然文化比自己高
却是进周家的年头浅
排不上资格
还有一个结婚早
有资格
但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算来算去
自己是铁定被选上的
当了管账
就等于当管家
出头露面的不能太寒碜了
除此之外她还要把手头的私房钱悄悄地存到临山的银行里
丰收镇巴掌大的地方
一家存钱
全镇知道
来之前她很是依依不舍地对丈夫立平说:至少得两天回来
可立平却眼皮都不撩地说
两年不回来也饿不死我
腊月里的路
结了厚厚的冰
空中又有雪花不断飘落
脚刚踩下去就自动滑行
只有蹒跚着脚步
扎刹着两手像走平衡木一样的小心
好在穿的是家做的绵鞋
鞋底上麻密的针码加大了磨擦
不至于像塑料高跟鞋那样“扭秧歌”
咦
这百货商店啥时候壮大抻高了呢
瞧它那晃晃悠悠的样子
很是鹤立鸡群
那大门怎么跟碾子轧地似的没完没了地转
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二拱桥立马站定
赶紧寻看石头山在哪儿
记忆中石头山是在临山的南面
认定了南边儿
自然就找到了北
找到了北就等于找到了那个商店
因那商店是临山市唯一上得台面的地方
辨别了一会儿:位置还是那个位置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
但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商店的门像张着大嘴大卷着舌头要把行人一拨一拨地吸进去
嚼上几嚼
再一个一个地吐出来呢(这是她对所有商店的总体感觉)虽然这样想着
还是随着人流涌进了门里
一股热风扑面而来
吹得脸痒痒的热热的
如跌进春天般地温暖
举目寻找发散热气的机关
却一不见暖气片
二不见铁炉子
听人说有空穴来风
今天可是见着了
又见半空中两股人秫杆儿一样地立着
一股向上升一股朝下降
步子不挪半步
身子却一路运行
向上升的一律背朝外
向下降的全部背朝里
二拱桥观察了半天才发现原来人们的脚下统统都是铁打的台阶
那一边一节一节地朝地里钻
这一边又从地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似乎没完没了
她就战战兢兢地踏上去
踏上去立刻就感觉如腾云驾雾般的自在
只是向上升的和朝下降的人都面面相觑
陌生得如同各奔两个世界去了
虽然身体飘飘然
但心情却是沉淀淀
这设施的成本不打到商品里卖出去那才怪呢
柜台里一律是穿的
戴的
擦的
抹的
凡是女人用的东西一样也不少
二拱桥看了这儿又看了那儿
不停地走不停地唏嘘不已
先来个走马观花后才在卖棉衣柜台站定
冲着货架子一样一样的指
售货员就一样一样地拿给她看
她看来看去哪个也不对心思
又要来一件线绨棉袄
高高地举着
观察式样的好坏
打量针码的大小
又把棉袄的旮旯犄角都捏了个遍后就朝柜台一丢说:“你再给我拿那件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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