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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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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野 杏 第二章 孙小抠(第1页/共2页)
文 /
老屯
言|情|小|说|吧
北方饺子馆店堂里的圆型霓虹灯
随着夜晚电压的渐渐回升愈发锃明雪亮
管灯上的镇流器也被烧得吱吱直响
满堂的桌子已经拾掇得利利索索
转圈的板凳子都脚朝天地放在桌面上
孙小抠忙活完了店堂的活计又匆匆钻进了灶房
这里盆朝天碗朝地的
一大堆活计腾不出手去干不说
明天用的馅子还没有剁呢
哪一天他都要忙到后半夜
然后在灶后的小炕上胡乱迷一觉
再爬起来应酬一天的门面
他老伴一辈子也没开怀生孩子
抱养的一儿一女这两年也都一个接一个地成家分居另过了
各自忙碌各自生计
谁也顾不上谁的
他和老伴虽都是五十出头了
可能蹦跶一天就得蹦跶一天呀
他老伴看脸面比他可老多了
眼花耳背手脚发颤
只能干点烧烧火涮涮碗的粗活了
这会儿
他闭上眼睛
仰着脖子
伸了伸胳膊
腰麻木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他扭了一扭腰身
待有了一点酸和痛的感觉时才觉舒坦一些
他那高大的身骨架
足以叫人确信当年的强悍
可如今那半白不白
半长不长
毛刷子式的头发
那明显驼下来的后背
那佝偻的四肢
无疑是一生操劳的象征啊
惟那双眼睛还射着一种生命不息
劳作不止的光
他当“四方台”台长
可是一辈子的老行当喽
而且大多都是给官家干的
大跃进那咱
兴吃大食堂
他在队里就出了名
包米面大饼子数他贴得大
而且松软可口
花插子还弄些杂菜做馅
粗粮细做
调节口味
1968年出民工到珍宝岛前线修国防公路
公社点名叫他去充“火头军”
当伙食班长
你别说呀
他穿上公家给他发的黄军装
戴上白帽子
扎上蓝围裙屋里屋外那么一张罗
还真挺像回事的
当他看到民工们狼吞虎咽地吃着他做的饭菜时
心里别提咋样乐呵了
两只老眼都笑成了弯弯的细缝
论到他高兴大发劲的节骨眼儿还会操起饭勺子
抢锅刀子
边敲打边叨咕自编的顺口溜
逗得大家伙哈哈笑
吃得愈发香甜
他曾是支前模范
还戴过光荣花呢
后来
下乡干部渐渐地改了吃百家饭的老规矩
队干部就把他的家当下乡干部的饭点
他倒挺乐意干这种差事的
所以就在自个儿家的房前屋后种了好大一片菜园子
弄出各种各类的时令鲜菜
还养了一大群鸡呀
鸭呀
鹅呀什么的
每顿的饭桌上除村上供给的油盐米面
还把自产的咸蛋和鲜菜配上去
任凭干部门白吃
这还不说
隔三岔五的他还亮亮他的拿手戏
忙忙活活地给大家伙包包子包水饺吃
他调节的伙食特别顺口
汤是汤
水是水
咸菜是咸菜
酱是酱的
提起弄咸菜他还真有些绝活哩
有一回
阿屯在他家里就发现了一个咸脆黄瓜的方子
俺不仿将那方子抄录于此
如你有兴趣一试
便可知其中的妙处:
黄瓜10斤
尖椒3斤
大蒜1斤
生姜7两
精
盐1斤
酱油2斤
白酒1斤
白糖4两
将黄瓜和
尖椒切成滚刀块
呈条状
之后另用大粒盐腌24小时
再把大蒜和生姜切成片放到里面
用锅将酱油熬开
晾
凉
连同精盐
白酒
白糖放入拌匀
放阴凉处腌制一
周即可食用
香脆可口
佐饭之上乘佳品
哈哈
真不好意思
阿屯哪能一开台就给你上碟咸菜
只是这玩意儿要比那些大鱼大肉
还有龟鳖虾蟹
生猛海鲜什么的妙多了
不过
一人一个口味呀
你若不得意这个
往后俺兴许给你推出个大菜哩
回过头再说下乡干部都把这个饭点当成了家
更把他们老俩口子当成自个儿亲人一般
老的就叫大哥大嫂
小的就叫大叔大婶
叫得贼甜贼近乎
有些细心的见他老伴爱叼老旱烟
每一下乡前就把办公桌翻底朝天
把那种能卷烟的纸带来给他们用
每逢年节也有带烧酒
带粽子带月饼什么的
老俩口子见了
乐得嘴都合不拢
好像当干部的都是他们的亲戚一般
觉得脸上挺荣光的
村里的人一有啥事想找干部
都爱找他俩口子给通融
不近不离的还真一办一个成哩
谁知
这几年尤其近两三年
他们老两口子也猫不准是咋回事了
到饭点吃饭的干部陡然少了许多
既或有来吃的也是些小秘书和小干事什么的
吃得也不像先前那么香甜了
原来
改革开放兴个人干买卖了
不是谁在村头子办起一家饭店
下乡干部一下来
村干部就圈弄他们到那个饭店聚餐
吃得满嘴流油
还常常喝得醉醺醺的
这样
孙小抠他们两口子好像丢了魂似的发急发闹
别人劝他说:“老兄啊
现在饭点的饭没人稀罕吃了
收摊子吧
你有这手艺自个儿也办饭店赚钱吧
”
孙小抠一听更急了
瞪着眼珠跟人家犟:“唉呀
俺就不信这只花一两角钱的饭点就争不过那往死里‘黑’的饭店
他们总有吃不起的那天
到时候还不得回俺的饭点来
”可事实却与此相反
后来竟连小干事也不来了
这饭点的摊子不收也得收了
何况
原先的一些上了年纪的干部都渐渐退下去了
后上来的多半是他们不认识的
这些人一下来就整天蹲在村部里
不知都嗷嗷些啥玩意儿
嗷嗷完就涌进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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