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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厅屋第1卷 公厅屋上部引子(第1页/共3页)
文 /
caoguoxuan
言|情|小|说|吧
引子
二00五年阳春十月
母亲突然提出要回老家
吃一位老妯娌九十大寿的十大碗
妯娌牛荷花比母亲马荆草长五岁
算是墨水曹家湾眼下年纪最大的女寿星
荷花伯母而且是母亲一生中相处最好的妇人之一
她俩虽是妯娌
却亲如姊妹
几十年来没有撞过嘴
红过脸
关键时候心灵相通
相互帮衬
甚至化敌为友
化险为夷
母亲要去乡下吃酒
而且兴趣极高
要求强烈
满崽齐名不得不依从
其实
齐名心里十分清楚
母亲这是一打鼓二拜年呢
吃寿酒是借口
是机会
是形式
主要是通过这种机会和形式
与多年没见过面的父老乡亲
叔伯姊妹会会面
拉拉家常
她(他)们毕竟是熟透了的禾梨
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掉了下来
照母亲的话说:“莫看今日呵呵笑
明日也许铜锣叫呢
”至于吃酒
母亲虽然也吃点甜糟酒
温和型烧刀胡什么的
烧酒却不沾边
再说
齐名眼下就这一位长辈了
吃什么不能满足
不讲土酒
就是“洋”酒也有她喝的呢
齐名亲自驾驶着红旗牌小轿车
陪同母亲去老家
说来也奇怪
山里好些人坐不得车
更坐不得好车
车越高档晕车越厉害
母亲可是就怕没车坐
不愁坐车晕
无论什么车
无论跑多远
绝对不会反胃的
因此她经常自豪地说:“做女子时踩水车
做媳妇时摇风车
老太婆了还时常坐包车
这是前世修来的福
也是今世崽孙的缘呢
”前年年底
齐名送母亲去长沙的二哥齐兴家过年
火车票难求
母亲主动提出享受满崽的干部待遇
齐名担心八十多岁的母亲受不了七
八百里路的颠簸
可到长沙后
齐兴
齐名兄弟正要去搀扶母亲
没想到母亲却哈哈笑道:“我的崽呀
你们门缝里看人呢
要是路也不能走了
妈妈还敢来出远门
”晚辈们无不为老前辈的健旺身体而高兴
母亲踏上故土
腿肚子都在笑呢
走进里里外外早已收拾干净的故居
顿时淹没在父老乡亲
叔伯姊妹的人浪中
“荆草妹子怕是五
六年冒回来了嘛
可是难来客哟
”
“荆草嫂子红头花色
后生多了呢
”
“荆草伯母白皮细肉
好有福气呀
”
……
问候声不断
亲甜
母亲荆草也笑容可掬地一一作答
个个问候
“老哥老嫂子呀
你们才算是有福气
真个白头到老呢
见你们身子骨硬朗
我就放心了
”荆草对孝玉
圆圆这一双年纪在九十上下的老夫妇说着
又对孝玉开玩笑道:“大芋头脑壳呀
您可得多活几年啰
到时候不替我扎扎实实地吹打一场
我可与你冒完哟
”
白头老翁孝玉捉住老妹子枯枝般的手
拍打着说:“老妹子呀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我若是走在你前面
也会招呼麒麟牯
还有您的外孙郎女他们
热热闹闹吹打一场
让您眉闭眼闭的
只是
您千万得落叶归根
回曹家湾来哟
”
“唉
生在哪块天
死在哪块地
都是上天安排的
天大由天
命大由命呢
”荆草刻满历史沟壑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无奈的表情
转眼又笑容可掬地问身边的孝发道:“小老叔
屋里还好吗
侄媳妇……”
“她……还是不肯归窝呢
”
“唉
这个倔妹崽
这么些年过去了
一肚子气也该消停了
发崽你还得多点耐心
多去请几次
薛丁山能够请动樊梨花
只要你心诚
还请不回个牛婷婷
”
“老嫂子呀
我就差冒给她下跪了
”孝发低头道
“唉
不看僧面看佛面
恨老倌子也不能恨崽女呀
”荆草带着遗憾
又用依然清亮的目光寻找着
“怎么
雄牯老弟哪里去了
”
正过来打招呼的小芋头脑壳齐玉抢先瓮声瓮气地说:“这个老党员
眼下不信共
也不信佛
而信基了
每天变‘鸡叫’(基督教)
念‘神经’(圣经)
不食人间烟火了
请不动呢
”齐玉对孝雄不参加母亲的寿宴显得明显不高兴
荆草抬眼见到这个只有鼻孔
没有鼻梁的独臂将军齐玉
脑海里紧跟着浮现了独眼龙孝雄
拐手忠天
老四崽齐旺一串人
心里又是酸楚楚的
她闪了闪止不住的泪花
发出一声苦苦的长叹:“唉——冤孽呢
”
孝玉见老妹子脸上的忧愁在一层一层地增多增深
心里有些焦躁不安了
生怕因为老妹子的悲伤情绪影响了喜庆气氛
正在这时
传来了支客先生麒麟牯齐林撕开喉咙的叫喊声:“各位亲朋戚友
父老乡亲:上席开中点啰——”
于是
孝玉赶紧缓和气氛道:“老妹子
开中点了
我们边吃油菜粥
边摆龙门阵
”
“要得要得
好久冒尝到油菜粥的味道了
”荆草喜笑颜开地站起身
与宾客一道向公厅屋走去
其实
荆草这次与其说是来喝寿酒的
还不如说想吃油菜粥呢
油菜粥是大邱乡一带的特色餐饮食品
而且只有生日喜庆才做这样的饮食
荆草算是湾里熬油菜粥的里手
在乡下生活时
哪个家有了生日喜庆
先一天就会请她去当师傅作指导
后生时不用请
她也会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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