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第六章

文 / 魏元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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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有红向刚被组长喊起来还不了解水情的乡亲解释

催促大伙快撤离坝上

有的人相信了

男人催促着老婆娃儿快些走

自己留下来把猪牛牵到修了楼房的人家去借住然后就出来

也有的人不相信

说扯你妈的疯

这么多年都没有淹死过人

最多到救生台上去避一避就行了

有红告诉大家

是支书派他来的

支书说今年这雨有点邪门

去年天旱

今年前段日子也旱的不行

久晴必有久雨

大伙还是撤到坝外安全些

又说刚才和支书一道来时

板板桥这头的桥基就都已经被洪水冲出了一个大窟窿了

水都快封桥面了

这鲤鱼坝三面环水

腹有涪江

背有枝江

涪江的水都已经上了坝了

刘怀泽和刘怀明两弟兄家的一楼都淹完了

人还转移不出来

大伙如果不听劝告

一会涪江水穿了壕

枝江水封了桥

想走都不能了

听他这样一说

许多人家都觉得听人劝

得一半

这天家的事情不好说

还是撤离的好

紧接着

大呼小叫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来

猪

鸡

牛

狗的叫声很快就成了鲤鱼坝上七月十七日早晨特有的交响乐

有红跟刘怀明找到刘集顺

刘集顺正不慌不忙地坐在床头抽烟

他看清楚是有红和刘怀明

忙一边打招呼一边递烟

他的女人已经起来了

在往楼上逮鸡鸭

他指着靠床的柜子旁的长板凳说：

“两位请坐

找我有事

”

有红就着蜡烛点燃了烟

还没等怀明开口

就接住话头：

“就是

怀明家和他哥家进水了

人全被困在了他哥家的楼上

来请你帮帮忙

”

“那球门凶呀

”

“我都是凫水出来的

出来时水都已经把一楼淹完了

请顺爸帮帮忙

我们给你工钱

”

“有那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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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

“好吧

我跟你们去看看

”

“莫忙

你先把你家里该趱的东西趱一下

粮食猪牛最好趱到楼上

叫嫂子跟娃儿还是到村上去

”

“这到救生台没几步

水来了都搞得赢

”

“还是趱了吧

将就这阵人手多

”

有红边说就边叫刘集顺的女人：

“嫂子

把箩兜口袋准备好

把粮食全搬到楼上去

”

刘集顺的女人叫娃儿怀昌帮着打灯

自己忙着往楼上牵猪和牛

这牛都还好牵

猪就没有那么听话了

死活不上楼梯

刘怀明和有红帮着一人在前揪住耳朵拉

刘集顺在后面提着尾巴推

弄得真像杀猪一般嚎叫

才好不容易把两头架子猪和一头老母猪弄上了楼

粮食没有多少在楼下

刘集顺把仓修在楼上的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楼下柜子里装的米面等小杂碎搬到楼上

只用了一袋烟的工夫

这时天已开始放亮了

有红叫怀明跟集顺去转移家里的人

说自己要到刘家院子去看看刘老汉和古婆婆

同时对集顺女人说：

“嫂子

锁上门就赶快往坝外走

不嫌弃就跟昌娃到我家去吧

”

有红又对怀明和集顺说：

“等会就到我家吃饭

我陪两位喝两盅

”

集顺跟怀明同声说好

然后折身朝拴船的地方走去

有红来到刘家院子

院子里的七八家人正忙着搬抢东西

鸡鸭猪牛的叫声和谁家小娃娃的哭声夹杂在风雨声中

组成了这时特有的乐章

他喊答应了刘怀广

刘集树

刘本山

刘集田几个当家人

催促他们保人要紧

赶快撤离

就拐进了刘老汉家

刘老汉跟古婆婆是两位孤身老人

刘老汉年轻时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

退伍后跟古婆婆成家生有一男一女

儿子长大后招工进了森工局当了林业工人

不幸的是在一次放排的时候

木排被涪江水冲散了

人也不幸遇难

女儿长大后又进了森工局

成家在外

政府安排老两口进“老人院”

老汉不愿被人说是“五保户”

认为自己“有女不算孤”

坚持不去

政府也只好依他

老两口就将就每月的优抚金和女儿的养老金度日

但老人天生一副乐天派

为人耿直坦诚

很受院子里和社里乡亲的爱戴

老人常常被附近的中小学请去做爱国主义教育的报告

口碑很好

有红到了刘老汉家

两位老人正锁好门拄着拐杖准备往救生台上去

一见有红就热情地招呼问有红找哪个

有红说明了来意

老汉和老伴不住声地说感谢有红感谢支书感谢党想得周到

老汉一听支书说最好撤离到村上

救生台不保险

二话不说就跟有红往坝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喊院子里的兄弟弟媳

侄儿侄媳快往坝外转移

说久晴必有久雨

救生台上不保险

还是听支书的话转移到三四组和村上最保险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

风也刮得更大了

闪电和雷声也更紧更密更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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