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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情已被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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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章(2)(第1页/共3页)
文 /
沧浪船夫
言|情|小|说|吧
夏天里
大财和香阁小学毕业了
早些时候
老杨家大眼皮娘儿们
打算让香阁考高小
继续升学
将来上大学
为杨家光宗耀祖
不想
自从四年级的时候
大财上课时
就老拿沮丧哀怨的眼神打挠她
这种眼神搅乱了她
叫她无法安心学业
而且放学回家的路上
大财又经常在她身边哼哼唧唧地提到他父亲过去那些轶闻旧事
都是他从爷爷那里听到的
说他父亲十七岁就结婚了
结婚那天还不晓事
到南河套去坐冰车
结果挨了爷爷的揍
“可现在
”一当提到这事时
他就抱怨地说
“我都二十啦
还得像小孩子一样上小学
”
“那是旧社会
”香阁红着脸哂怪大财
可心里去巴望着听下去
“现在是新社会
”
“咳
”大财悲观地争辩
“什么新社会
旧社会的
还不一样
都是人吗
”而后就接着悲叹命运的不公
说自己都二十啦
已经真正是个男子人啦
可是还得常挨那个娘儿们一样的老师的教鞭
这种讲法常叫香阁心慌意乱
害怕呆头呆脑的大财一不小心
说出叫她担心的话来
往往当大财哼哼唧唧地要说到关键的地方
香阁就拿话给岔开
可是心里却和大财怀着一个共同的想法
为了打消家里人叫她继续升学的念头
香阁故意荒废了学业
甚至在小学毕业前的升学考试时
故意答错了几道题
这样
她的愿望
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顺理成章地在这年夏天
和大财一块儿
成了黑风口第一批有文化的农民
当然罗
这种文化水平
与梁果复要求的那种程度
还相距甚远
所以大财和香阁
也必须进入即将开办的农民红专大学继续深造
那会儿
正赶上梁果复为大队没有财会人员犯愁
香阁和大财就被任命为大队的会计和出纳
因为除了右派心火盛
在黑风口
暂时还找不出懂得四位数以上加减乘除混合运算的其他人
不消说
这对年轻人
是真心相爱的
叫人心烦的是
搞革命入了魔的父亲
常常会在孩子们爱情的金属纽带上
滴上点儿镪水
使孩子们时常处在痛苦的折磨中
先前
梁果复带领初级社社员到老杨家强捐粮种
就险些没让大财在痛苦中死去
因为一当得知这个消息
香阁立即明白无误地告诉大财
从此不再理他
吓得大财只好跑到爷爷面前告父亲的状
随后马上又赶到老杨家
不顾别人的嗤笑
诅咒父亲不是东西
并扬言将来一定要阻止父亲这种无理的行为
甚至说
必要时
还可以亲自揍自己的父亲;而在香阁面前呢
他甘心情愿地做替父亲赎罪的羔羊
经过长时间卑躬屈膝的深刻检讨
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
奴颜媚骨的摇尾乞求后
勉强得到香阁的谅解
答应和他重归于好
长期以来
大财就一直处在这种极其难堪的窘境中
在这种困境里
要求大财必须具备外交家左右逢源的交际天赋
军事家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胆略
演说家侃侃而谈的演说技巧
思想家坚定不移的忠贞信念
政治家奸巧险诈的诳骗手腕
才能勉强不受父亲的斥责
香阁的冷淡
老杨家人的抱怨
大财宛若两扇石磨中间的一粒米
无时无刻不受痛苦的挤磨
纵然这样
他也表现出了惊人的忍耐精神
本着这种忍耐精神
一向忠厚善良的大财
甚至对革命入魔的父亲
还产生了一丝的同情呢
是啊
看看革命的父亲
有多忙呀
成天一时都不得空闲
每天天一亮
他就第一个站在村口老榆树下
用钟声把村民们召集到一块儿
而后井井有条地给每个社员
安排不同的活儿
接着又得和社员们一块儿下田干活
领导他们劳动
直到天色很晚
才回到家里;回到家里也不得空闲
还得像精神病人一样
迈动跋涉者特有的步子
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为黑风口想出一个又一个革命的事儿
常常深夜里
他还要口干舌燥地向黑风口人宣传一些革命理论
领导大伙开展革命运动
另外
父亲还要被一些非革命性的凡俗的琐事困扰着:给闹矛盾的夫妻调解纠纷呀;给要求结婚的青年人
发放盖有“黑风口生产大队”印章的介绍信
教会他们怎样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呀;给即将分娩的妇女请来助产婆啦;给要举行葬礼的人家
安排抬杠送葬人员啦
梁果复一人
每天要干多少个人都难以干完的事儿
虽说这些事
大都是大财不能理解的
可当看到父亲在村子里趾高气扬的神气样儿
以及黑风口人见到父亲时
那种耗子见到猫一样的畏惧的神情
大财心里
就有一种说不清的自豪
出于这种自豪
当父亲打算把黑风口大队民兵连长和团支部书记两个官衔封给他时
一时鬼迷心窍
竟差点动了心思
被革命弄得晕头转向的梁果复
终于想到要在黑风口任命几个得力助手
眼下革命的事儿太多了
他一个人疲于应付
他决定任命一个副大队长
帮助他在黑风口
领导贫下中农从事生产劳动
这样
就可以使他摆脱眼下生产劳动的纠缠
一心一意地抓革命;任命一个共青团书记
抓青年的工作;任命一个民兵连长
管理大队民兵工作;任命一个妇女主任
管理黑风口的一群娘儿们
起初
他打算把这些官职
都封给自己家里的人
不消说
打虎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嘛
可是道边儿被第二批出生的一群毛搞混了头
根本无法接受妇女主任这一要职;大财虽然跃跃欲试
准备接下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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