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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情已被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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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九章(3)(第2页/共5页)
文 /
沧浪船夫
言|情|小|说|吧
的参道者
蓦地从地上跃起
“妈了个巴子
”他大叫了一声
惊醒了酣睡的炼钢工人
“可不是吗
”他情绪狂燥地告诉一群正在惶惑的炼钢工人
“咱们开炉前
就差没抓阶级斗争嘛
可老人家明明告诉我们
”他晃了晃手里的红皮书
“阶级斗争
一抓就灵
”
当一个炼钢工人问他阶级斗争怎么抓时
梁果复立时又像回到了无声电影时代
张了几下嘴巴
却没发出声音
紧锁的眉头
表明他此刻心里有多痛苦
如果说忠厚善良的心火盛
在黑风口注定是要倒霉的
原因就在于他那高超的医术和不会屈从的鲠直性格
自从来黑风口
在这小小的山村
他演义了多少叫人惊叹的奇迹呀
这些奇迹
完全超出了黑风口人能承受的程度
后村刘四家的哑吧
经过他几次针灸
居然能说一口漂亮的普通话了;瘫痪的白老六
已经在炕上整整躺了二十年
可吃过心火盛配制的五副汤药
一天下午
突然跳下炕去追打自己的老婆
因为那娘儿们
欺负他长期卧床不起
竟敢把野汉子领回家
在隔壁的房间里乱搞;最令人咂舌的是
他在王三麻子准备给父亲出殡时
不顾王家人的强烈反对
在尸体的人中扎了一针
过不一会儿
死人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仿佛大梦初醒
问家里人在干什么
结果把围观的人
吓得狂呼乱叫逃离了王家
因为那时
王家人已经为死者守灵三天了
本来这些奇迹
给心火盛带来了极好的声誉
黑风口人几乎要忘记他是一个戴罪的人
见到他时
往往要行大礼
像尊敬自己的父亲
连心火盛自己
都被这种尊敬弄得飘飘然
可是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
黑风口是一个锻造圣人的熔炉
尽管他们自己并不想成为圣人
只想过普通人有七情六欲的生活
但黑风口人对别人的要求
却相当苛刻
在他们眼里
只有从来不看任何女人一眼
哪怕是最漂亮的女人一眼;没有一点私心杂念
而且日常总是无偿替别人效劳
这个“别人”最好能是有这种想法的人自己
这样
才能成为他们尊敬的正人君子
才能赢得他们的钦佩
所以
当心火盛用高超的医术
医好了狐仙大嫂身上的暗疾
并在她已到更年期
竟鬼使神差地使她怀了孕
这时
心火盛就发觉
黑风口人不再像从前那样尊敬他了
见面时
不怀好意地端量他
偶尔还弦外有音地冲他说一句什么骚话
“你真厉害呀
”一些下流的坏蛋
这么说一句时
还挤眉弄眼地发出一阵淫笑;更糟糕的是
村里的几个放荡娘儿们
每当夜里丈夫不能叫她们满足时
她们就拿心火盛说事
嘲笑自己的丈夫
说他们连个老头儿都不如
黑风口人都是一些具有优良传统的公民
他们懂得恪守传统的一夫一妻制
平日注重风化教育
不准自己的家里
出现半点有失伦理的不道德行为
幸亏他们不懈地努力
可以毫不吹嘘地说
黑风口直今
还没出生过一个私生子呢
甚至连未婚先孕的事儿
都没发生过
同时
黑风口人历来有拿别人的倒霉寻开心的习惯
长期以来
他们养成了津津有味地咀嚼别人不幸的兴趣
对别人情场纠葛的兴趣
远远超出了对自己爱情生活的关心
一旦知道谁家倒了霉
发生了什么风流韵事
他们就显得那么兴奋
觉得生活充实了许多
一连多少天
都会兴趣盎然地谈论着
评判着
品味着
直到又发现了另一件新的不幸发生
他们才会忘掉旧的不幸
把兴趣转移到新的不幸上来
起初
当他们发现心火盛和狐仙大嫂过从甚密时
谁都装着像根本不知道这码事
可内心却兴奋得要命
巴望着这两个老家伙的丑事快点发展
以便在不久的将来
就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正像黑风口人希望的那样
狐仙大嫂的肚子
很快就膨胀起来
招引了不少好事的娘儿们
在背地里指指点点
有人甚至根据她走路的姿态和脸上出现的妊娠斑
准确地推断出她受孕的具体时间
并且热心地找出生男生女一览表
暗自查访狐仙大嫂的生辰八字
很快就推测出
狐仙大嫂怀的
是个女孩儿
人们长时间地窃窃私语后
才恍然明白
心火盛和狐仙大嫂的无耻行为
正在践踏黑风口形成已久良好风尚
于是
每个人心里
都开始由兴奋
转而变成忿恨
觉得心火盛这一大把年纪
和他那不要脸的私通者
正在猖狂地掘毁黑风口人伦理道德的堤坝
正巧这时
赶上了梁果复为炼不出钢铁恼羞成怒
有人见准了时机
就把这事汇报给了梁果复
“批斗
”梁果复一刻也没多想
猛一挥手
瞪着一只灯泡一样的眼睛
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而后转过身子
冲着身边的炼钢工人慨叹:“阶级斗争多么激烈呀
看到我们炼不出钢铁
阶级敌人有多高兴呀
牛鬼蛇神们都高兴得要繁殖后代啦
”
按照梁果复的吩咐
大队民兵把心火盛和狐仙大嫂押到群众斗争大会上
站在村口老榆树下时
心火盛首先想到的是
通过这次亮相
或许会使他和狐仙大嫂的婚姻合法化
因此
也就并没觉着怎么羞愧
和他相反
一向在情场上能征惯战的狐仙大嫂
此刻却显得有些无地自容
宛若一个刚刚遭到歹徒凌辱的良家女子
腆着平生第一次怀孕的大肚子
耷拉着脑袋
不敢看别人一眼
而心火盛却显得轻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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