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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一日的雨终于停了,城门口不时听到官兵的咒骂声,这该死的雨,没遮没拦地跟着站了一天的岗。 离关城门还有片刻,只听马蹄之声奔腾而至,十数匹骏马飞驰而过,门官正要叫骂,一匹高马已嘶鸣一声,驻足在他跟前,马上之人面色冷峻,风尘仆仆,手中擎着一锭铮亮的白银,“我家主人有急事,行个方便。” 门官赫然见到元宝般大小的银子,煞有介事地接过去掂了掂,挥挥手便回头吆喝他的卒子们:“好啦好啦,时候到了,关城门啦!”转身间,已是乐开了花。天上下雨,地上掉钱呢! 一行人直奔淳信王府,门口已有人等候,“王爷知庄主前来,令小的在此恭候。” 月思寻翻身下马,脸色因赶路更显憔悴,月白色的长衫下摆沾了些许泥污,脊背笔直,气息与他的体温一般冰冷,抬首望了眼门廊上方巨大的红色灯笼,想起昨日临城的灯会,心中一顿,跨进王府。 正厅灯火通明,众多的烛火烘烤着厅内温暖安宁的气氛,而此时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关光明、无关安宁的谈判。 “庄主果然雷厉风行,这么快就到了。”王爷倚靠在上座的太师椅中,低头品着茶。 月思寻甚少拜访什么人,此时坐在他人家的客座上,又把自己置于受人威胁牵制之地,站在身后的菱歌和素栀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自己倒是不怒不笑,坚定的目光迎向上座之人,“王爷可知,想要印月应允之事,与人之生死一般,强求不得。” “哦?那庄主之命靠着他人血脉维系,岂不是强求?”王爷眯了眯眼睛,本以为月思寻会就交易之事与其周旋,但见他话音有偏,竟不知何意。 月思寻微笑,缓缓开口:“王爷说得没错,思寻前来就是想告知王爷,思寻这一命已然颓败,不想再牵扯他人,至于印月,各地遍布过万庄众,然江湖不同于宫廷,他们却不能因思寻而陷于窘迫之地。” 王爷脸色瞬间变了,紧皱眉头,他急急地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月思寻慢慢眨了下眼睛,眼睛清亮透彻,“思寻把命留下,请王爷不要再为难我庄上之人。” “你!”王爷大骇,他万万没想到,被江湖人传得出神入化的印月山庄主人,如此轻易就要了结自己的性命。如果他死了,琉璃锁的秘密还有什么意义,他手中的木心七还有什么意义,月思寻身边死士众多,如果把他逼死了,印月是不是要成为自己的另一个敌人…… 月思寻,他是怎样的心境,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风姿俊朗,武功卓绝,虽不生在皇室却拥有俯瞰江湖的财力与权势,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言生死?还是,这只不过是他逆向的威胁和算计…… 王爷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差一点就被他唬住了,摇摇头笑开来:“哈哈……庄主莫要把老夫看扁了!”他眼光猝然锐利,“庄主当真不肯助老夫一臂之力?” 月思寻倾身站了起来,面对王爷探究的目光,沉静地开口:“印月之于王爷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如果王爷能够放回七七,我自当欠下王爷一个人情,不然,思寻本就残喘于世,生死亦无妨……” “哦?我倒要看看,庄主是如何无妨的?”他就不信,别人孜孜以求却不可得的东西,这个人当真如此不放在眼里。 “那……就请王爷信守承诺,放了七七和我庄中之人……” 他的声音淡得没有一丝味道,下一秒,却已是高举手臂,凝气于掌,转瞬便要挥向心口。 王爷猛然站起,菱歌和素栀更是像箭一般冲了上去,厅里的人还来不及出声,时间,连同那只即将拍上胸口的手,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如逢天神降临般被硬生生地冻住了。 众人怔愣片刻,才不约而同转头看去,门外一双惊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月思寻苍白的脸孔,那声凄惶的叫嚷似还回荡在厅中,令人心痛得不知所措。 心七踉跄着步子,奔到月思寻面前,哆嗦着唇角,大颗大颗的泪汇聚成岩浆喷涌而出,滚烫着、灼烧着月思寻的心。从未见过七七如此流泪,他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别过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不再看她。 “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贱自己?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地说着“生死无妨”? 生死无妨。 心七靠近前厅的时候,首先听到的就是这四个字。他的声音轻缓,却如闷锤砸在她的心上,未及疼痛就已血肉模糊。她跑过前厅,见他已运功于掌上,单薄而决绝的背影,迅速挥下的手臂,像要带走她全部的灵魂。 如果不是惠然郡主偷听到了王爷和黎子墨的争吵,知道了黎子墨爱慕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她好意成全偷偷放了被软禁的黎子墨和自己,如果她没有及时见到刚才那一幕,是不是,是不是众人精心维护的生命,就要这样轻易消失了? 用尽全力喊出一声“不”,撕心裂肺就好,歇斯底里就好,好像这一声喊叫,就可以拯救天地。望着他顿住的手臂,心七仿佛可以看到那一片苍白下汩汩流动的血液,那是他和她生死交融的血,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执着的信念。为了它,可以不管自己有如何可悲的身世、如何狠绝的亲人,不管她的人生有没有快乐,不管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多久。飞云先生还曾担心她逃跑,他只是不知道,她的灵魂已经随着一次次为月思寻解毒,慢慢度到了他的身体里,留在印月,是要面对猜忌和孤独,而离开了,便是一无所有。 “来人!”王爷回过神来,高声喝道,本来宽敞的前厅突然拥进数十名持刀护卫,把月思寻主仆三人和心七围在中央。 “义父!”黎子墨跨步上前,焦灼地注视着这一触即发的场面。 刚才那一刻,他真切地看到了心七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深沉的痛苦。她总是对着自己开怀欢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带给她印月给不了的快乐,让她幸福,就如那一日他向她表白,她的羞涩和尴尬,都让他觉得幸福一样。只是刚才那一刻,他才赫然发现,欢笑和快乐就如同自己一样,只是她生活的过客,可能疼惜可能流连,却终是要离别,只有那份痛苦,才是她深爱的。 她望着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幽深的海,呼啸着、翻卷着,只为告诉他,我为你而生。月思寻,你可看到? “子墨,你不要管!你以为他们会这样轻易离开吗?”王爷神情肃穆,眯着眼睛望着月思寻。 他已经恢复了淡然地平静,把心七掩在身后,“思寻说过,可以欠王爷一个人情,但王爷所知之事,牵扯众多,还望王爷不要轻言于人。” “哼,庄主不是已把生死都看淡了吗?还会怕此事被人知道?” “思寻无所求,但事关他人,我却不能能置她于危险之境。” 月思寻这句话点到了黎子墨心里——如果琉璃锁的秘密被公之于众,那么,比月思寻更加遭人觊觎的,就是心七。抓了她,就抓住了印月和月思寻的死门。如此一来,这个用尽力气微笑活着的女孩,将要被卷进多少腥风血雨之中。 黎子墨恍悟地望了眼心七,便忽地跪于地上,“义父……您说过,印月强求不得,此事再闹下去,恐怕要被太子知道……何况,将事情公之于众,对我王府亦没有好处,反而徒增混乱,还是……请义父应允!” “住口!”王爷没想到黎子墨当着众人的面,给印月求情,为了这个心有所属的女子,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一次次顶撞、隐瞒自己,心中挫败感陡增,双手已握成拳。 “张戈!”王爷一个眼神,一直戒备一旁的张戈已闪身到黎子墨身前,欲将他强拉起来。 未等张戈伸手,黎子墨已跃起转身,眨眼间便夺下近旁一个护卫的刀,抬臂一横,架到了颈前。 淳信王爷双眼通红,瞪得不能再大,他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凛然强硬、以死相逼的人,还是不是他倾尽心血养大的儿子。 黎子墨看到王爷哀痛的眼神,心中酸楚,可是现在他顾不得这些——心七,那个甘心为他人受尽苦痛的女孩,在这个绝望的时候,怎么忍心再让她承受更多的负累。 偏过头,黎子墨用余光感受到心七震惊而关切的目光,“义父,我愿倾尽全力守护您创下的基业,请莫再强求印月山庄。子墨的心思您是知道的,我可以不得到什么,只希望……她能平安……请您答应!” 除周六、周日,每日两更,均在12:30左右。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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