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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恒久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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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章 谁还不是要命活
文 /
勒京
言|情|小|说|吧
自那日
和皮科主任电话后
特别是
近来各位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地来家做媒人
母亲突然一改素日愁容
每天相邀三五好友
来家吃免费大餐
饭后
又拦着谁
陪她织衣
勾袜
绣十字绣
窗明几净
餐桌上
刀叉酒杯
在媚眼如丝的暖阳深情注视中
精致光亮
宛若新生
房间所到之处
都是鲜花绿植
散发活力无限
少年老成
向来不喜动的白猫
也时而扑鱼缸里的鱼
时而抓挠地板上几团滚落的毛线
而她——完全变作嫩芽滋生的枝头上
欢快得莫可名状的鸟
一派与我家向来无缘的春日景象
又提早三月问候
仿佛空气
呼吸
乐趣
尊严
她大半生求之不得的
终于在皱纹已爬满的人生下坡路上
失而复得了
可惜好景不长
没几日
等她只身一人时
又如绳子突然勒喉般
朝我歇斯底里大叫
整幢高楼
整个房间
整张头皮
整颗心脏
都被她瞬间而起的尖细嗓音
惊成刺激已死的麻木
万劫不复
我早已心如死灰
任她作罢
我继续敲字改稿
只因
编辑夏生苦笑：“阴郁惨烈的故事
没人欢喜
何况我们的读者
都是憧憬爱情的年轻女子
”
可那个叫蓝的女子
饱受重度忧郁症折磨
现世已这般多的无法随心所欲
难道虚幻里
也不准她自行了结么
夏生说：“勒京
你现在的心思
越发偏差
虽然作家生性孤独
需要孤独
却不可过分沉迷
孤独有毒
会上瘾
我不希望你有天成杜拉斯
孤成无望的决绝
”
“如果编辑都似你言语深刻
我们这些本就没太多路可走的作者
会有天完全无路可走的
”
“你瞧
每每和我说话
你多么有趣可爱
下次这样的文风和故事吧
”
一个牙齿狡黠的笑脸
只因夏生心性有趣可爱
才自觉别人也如此
可这个从未谋面
只隔着屏幕与她对话的人
还未曾体尝任何一个男子的味道前
就已味觉千疮百孔了
如何能给她再造香甜美梦
有人敲门
是楼上张太太
与母亲同龄
看起来
却像小她二十岁的妹妹
是说与不说
张太太都喜欢笑的缘故
大概
尤其独对自己时
张太太来
不过也是介绍对象
了无心意
不过母亲托她帮忙是真
爱与她说我坏话也不假：
“哪怕岁数偏大
离婚带子
家中无房都行
毕竟是个病人
”
口气出奇的厌恶
像是在说外人
幸好父亲没发病
张太太说小伙子不错
虽家境贫寒
技校毕业
但贵在上进精干
相貌又俊朗秀气
而且和勒京同年生人
就在旁边的家居建材市场里
自己开店
空调生意
“穷也没什么
卖几套房
下辈子都花不完
关键是你确定他真不介意她的�
坎宦髂闼�
这可是遗传�
�
“不介意的
他先前还踌躇
可听到勒京是作家
马上同意见面
”
“她是作家
我看坐家差不多
简直要我命来的
”
张太太宽心：“谁还不是要命活
”
出门前
母亲从盛满各种崭新厨具的储物柜里
特意挑出一套烫金餐具和一套青花瓷茶具
硬塞给不好意思的张太太
张太太说就怕好事多磨
不过拗不过母亲
只得收下礼物
才匆匆离开
张太太是月嫂
空闲再做点手艺活
丈夫虽每月有几千薪水
却因常年大量饮酒
刚过五十
肝硬化便毁了身体
整日拄着拐杖才能走路
颤悠悠的身子
虚弱成纸
随风飘零
没过多久
连拐杖也扔了
只能轮椅代步
又过几日
外面突然传来葬礼乐队和张太太还在读高中的儿子哭声
是辆疾驰而过的卡车
听说
把轮椅撞飞到百米远处
已看不出是具人形
张太太虽保住命
可大脑受损
至今ICU靠呼吸机活
医生对她是否还能醒来
甚至不作预测
可是
燃烧光明
成一棵植物人遗世独立
未尝不是这位爱笑太太的余生幸福
醒来又怎样
还不是日复一日的要命活
人的一生
意义为何
来自尘土
归回尘土
真像个轻而易举就猜到结局的无趣游戏
烟花再绚丽璀璨又怎样
也是瞬间华丽夜空而已
尽管
也许你会和夏生一样说我偏离
可如你们是我
便会闭嘴沉默
我如今困境
不是来自满身恐怖的癣疾和并不能救自己的写作
而是马上会从一个牢笼
再进另一个
像被无形的命运之手
随意摆渡
只有尘土结局
你才无所谓知与不知
悲伤
呵
真的悲伤
可自心依旧河床干涸
用力挤
也仍是手心空无
难道水被淡漠全然蒸发吗
不
从遇你那一刻
便自知这条也盈满深不可测的狂喜的河
已被执拗和必须拧开闸门般
再次涌入你心了
全部流给你
我不剩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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