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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七章一心想和她结婚

文 / 勒京

言|情|小|说|吧

两日后的晚上

蔡抱着一束玫瑰花

喊我出来

穿件单薄的皮夹克

站在冷冬昏暗的月光地下

抽颗烟

仍然俊秀好看的脸

可那吞吐烟雾的模样与眉眼深处浓稠不解的苦闷

使他看起来才像个迷

且永远无解

我收过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和他到旁边凉亭里聊天

四处都是花草树木

亭子被包裹中间

我们进去

便只听其声

不见其人

这种感觉

他和我都心生欢喜

他又把这种感觉强调为：安全感

“你应该知道

来你家

我需要很大勇气

”蔡用力吐出一个完美的圆形烟圈

我安抚他：“并无本质区别

我父亲其实另有家庭

和你家一样破碎

”

“但你没有穷过

你不懂穷人的自卑

”

“可自卑

无关富有

”

我的话

瞬间引起蔡的不适

他突然呛咳几声

随后

便起身仰望那轮朦胧不清的淡月

自动终止这个话题：

“算了

还是不聊了

”

像两条平行线

两个世界的人

脑子里迸出这个念头

再看看怀中玫瑰

原来并无浪漫气息

如若一种僵硬形式

没再对话

他去车里提东西

跟我身后进去

等电梯直达十几层时

他也还是低头不言

遥不可及的心

让狭小的电梯空间

溢满更深的寂寞

更大的悲伤

父亲并没来

原因不知

大概是又有紧急手术

母亲仍在电话里痛骂他残忍

可所有无恙辞藻

都已成昨日黄花

好像一通按下重播键的录音电话

而对面主人

按下收听键后

便把电话扔进了垃圾桶

母亲也不避嫌

和蔡招个手

就继续她一人的独角戏

只得带蔡来我的房间

客气下

便也习惯性地坐在电脑前

一个新空白文档

尚未有构想

但还是随便打字

以示意这个陌生男子

你不要打扰

她必须投入创作状态

唯一的救命稻草和安全感

蔡应该并不懂

不然

他不会走过来

又和我聊写作的事

正如我不懂穷人的自卑

于是才和一个因贫穷自卑的人说：可自卑

无关富有

我在所谓中产阶层的家庭长大

父亲是全国最著名的肿瘤外科医生

而母亲

不仅名人书香门第出身

她还从科学院社会研究所退休

享受国家级高干待遇

但这一切

并不能遮掩家庭和个体的不幸

只因

在疾病面前

精神面前

情绪面前

分裂面前

这些“富有”

并不能让心自足

得以抚慰

蔡见我并无和他分享写作的雅兴

只得走开

房间四处观看

有一刻

很想给燃烧光明写信

但蔡猫步般轻声微妙的走动声

使人越发压抑在喉

好像脖颈处有块重物

我只顾下意识吞咽口水

终于

母亲停止独角戏

把蔡叫出去喝茶

这才把他那给人不安的注意力

全部转移

两人一见如故

有说有笑

但多半都是寒暄客套

蔡在这方面得心应手

对母亲每一句直白提问

都给予无可挑剔的回答

尤其

母亲哀叹问他：

“你知道勒京是个皮肤病患者吗

而且是很可怕的银屑病

才上初中

就发病了

不仅很厉害

至今还在加重

”

“了解一些

但不重要

我喜欢勒京

一心想和她结婚

”

蔡语气诚恳

令母亲动容

抓住他的手

要他不用担心现实问题：

“我们家就她一个女儿

家里条件你也见了

虽不是荣华富贵

但绝不愁吃喝

也有闲房多套

我只求她早点嫁个能人

”

母亲似可怜的小女孩

低声抽泣

引来蔡的鼻头酸楚

眼角通红

然后他抹去泪水

承诺一定让她不失所望

两人交集

在这个偌大的静夜客厅里

既真又幻

他们才是同命相连的一家人

也许

又谈到蔡的家庭

特别是

他奶奶

他母亲

他姐姐

他继父

他继父儿子

同住村子平房大院后

母亲显然担惊

但也自我安慰说：

“以后肯定定居市内吧

毕竟做生意

”

蔡说必须自己买房

知道城里人不能习惯农村

而他作为吃苦耐劳的农村人

却能适应城市生活

包括

城里人的习惯

想法

脾气

末尾这句话

蔡瞧向我房间说

可我的房门是掩上的

但只是虚掩

留一道缝隙

不知蔡是否如我看见他——盈满一脸的莫名快乐一样

也看见我——脸上自始至终浮现的悲剧神采

美满的初见

临走前

母亲又握紧蔡的手：

“以后

我这个无可救药的女儿

就由你来拯救了

”

很像一个认真深情的幽默

却那般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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