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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霸凌过我的人多年以后再次相见,她是演员,我是导演。 她以为是她运气不好,殊不知这是我努力筹谋的结果。 这一次,我要成为她人生的噩梦。 1. 最近在筹拍一部新电影,除了男女主外,其他角色还没定下。 今天由于我临时有事,没能去到试镜现场。 晚上,工作人员将白天的试镜视频发给我,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安导,你已经看了她的片段好多遍了。」身旁的工作人员提醒道。 我回过神,问:「她叫什么名字?」 「赵思琪。」 赵思琪?难怪这么多年一直没在圈内听说她出道的消息,原来是改名了。呵,也是,她也不可能用赵金凤的名字出道。 「你刚刚说,副导演很喜欢她?」 「啊,是的,副导演说她表演很自然,让您考虑一下。」 我冷笑,能不自然吗?纯纯本性出演啊。 试镜一般都是无实物表演,这部电影是校园暴力题材,她试的是女二的角色。开始前,笑盈盈地自我介绍打招呼,然后邀请另一个试镜的女生配合她搭档一下。 那个女生看上去应该和她认识,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不过试镜而已,扇耳光的戏她竟然真打。 「留下吧。」我说。 「那女二就定她了?」 「不,让她演女一。」 工作人员愣住,而后提醒我:「可是女一已经定了韩欣恬……」 我关掉视频,神色自若道:「你明天先去联系一下赵思琪,看她愿不愿意接女一的角色,片酬可以酌情涨一点。如果她同意了,韩欣恬那边我去说。」 曾经有很多人问我,为什么选择当导演?我的回答总是喜欢、兴趣等等。 但真实的原因没有那么光鲜,不过是年少时得知那个人想当演员,我便幼稚地想着:那我当导演,她就得听我的话了。 我和赵思琪的渊源有些久远了,彼时她还叫赵金凤,和我是高中同学。 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间,就是和她同窗的那段时间。 青春期的孩子们很容易在一念之差中偏向善或者恶。 并且会在没有惩罚机制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把恶发挥到极致,比如赵金凤。 她是班上乃至学校出了名的大姐大。我至今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得罪过她,也许是彼时的我不爱说话?或是在她要索取我的东西时,我没同意?又或者,是单纯的看不顺眼? 扇耳光、锁厕所、剪衣服、剪头发、泼冷水等等那些常见的校园霸凌手段我都经历过。 我不太记得清当时是靠怎样的意志熬过那段时光,也不太愿意再去回想。 只记得是恨极了她。 却又无力反抗。 我也想过自杀,或者和她同归于尽,到底还是没有勇气结束生命。 她的霸凌并不只针对我,甚至于她对别人做的事情还有比对我更狠更恶心的。 彼时互联网不发达,老师们也擅于对校园暴力的事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给自己「添麻烦」。很多和我一样被欺负的人,也不敢告诉家长。 我们的软弱和无知,让我们无法保护自己和别人。 是以,原本该是象牙塔的学校,被他们变成魔鬼的逍遥所。 这么多年过去,这段昏暗的记忆几乎已经被我淡忘,连带着那个时候的委屈愤恨都被淡忘,我以为我释怀了,直到再次看她出现在我的面前。 2、 次日,工作人员跟我反馈赵思琪答应得很爽快,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昨晚我查了一下赵思琪的信息,她出道有五六年了,不过一直演的都是不痛不痒的小角色,所以很难让人关注到她。 对于这样的演员来说,能拿到一个女二号的角色都是大阶梯跨越式的成长,更别提女一了,她没有理由拒绝。 就是韩欣恬那里需要安抚一下。 思及此,我约韩欣恬吃了个饭,打算面对面跟她说明这件事。 「为什么要换掉我?!女一不是已经定下是我了吗?!是谁要抢我的角色?你跟我说!是谁?!」 「你先别急,」我给她加满温水,柔声道,「虽然让你演女二,但片酬是不会给你降的。」 「这次调整有两个原因,一来是觉得让你尝试一次反面角色,对演技是一种突破,对观众来说也有新鲜感。二来,是我个人有些原因,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韩欣恬情绪和缓下来,好奇问:「你个人是什么原因?」 「暂时不方便说,以后你会知道的。你如果愿意的话,下一部电影我可以先把女一号预定给你,决不食言。」 韩欣恬轻笑出声:「行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答应吗?咱俩合作这么多次,怎么也算朋友了,如果是帮你的忙,那肯定没问题。」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垂下眼:「多谢。」 这是我从业多年,第一次以身份和权利,做了一个不专业不公平的决定。 有冲动的成分,但这股冲动短时间是消不下去了。 开机前剧组主创人员一起聚了个餐,这也是我在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跟赵金凤,啊不,赵思琪正面交锋。 她没认出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高中时期我微胖,也土里土气的,大学后减了肥,学了穿搭,容貌气质有了些许变化。 入行之后我也从未出现在镜头前,这几年也做过医美微调,和高中就更是判若两人。加上我和高中同学完全没有联系,她认不出我也正常。 「安导,真的很谢谢你给我这个角色,我敬你一杯!」 我没动,看着她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神秘的安导这么年轻漂亮!」赵思琪殷勤地吹着彩虹屁,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能问问你是为什么会选中我来当女一吗?」 这也是在场其他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赵思琪眼中那一抹傲然的精光被我捕捉到。 确实,对她来说,能挤下韩欣恬女一号的位置怎么能不骄傲呢? 我晃着手里的红酒杯,莞尔一笑:「我看了你试镜的视频,完全没有表演的痕迹。」 她眼睛一亮,傲意更甚。 「你很适合女二这个角色,不过,这次欣恬希望能突破一下,尝试一次反派,所以她就把女一让出来了。」 赵思琪脸色僵了僵,其他人表现出恍然。 我端起酒杯朝她示意,奉承的话张口就来:「我看得出你对表演的热爱,对你也很有眼缘,认为你可以胜任这个角色,你觉得呢?」 她连忙举起酒杯,笑得谄媚:「当然当然,我会努力的!」 饭局快结束时,我去了一趟洗手间,补妆的时候赵思琪也来了。 「安导,你这个口红色号挺好看的,你喜欢这个牌子的口红吗?正好我家里有一套这个牌子的礼盒,还没拆封,改天送给你吧。」 我微笑婉拒:「不用了,我不缺口红。」 「对了,其实我还想说我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一个高中同学。」 3、 我动作微顿,透过镜子瞟了她一眼,将化妆品收好,轻飘飘地回:「是吗?倒是第一次听人说我和别人长得像。」 她一愣,以为我是被说和别人撞脸不高兴,连忙改口:「不不不,只是感觉有点神似,其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真要说的话,她的长相气质跟你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我拎起包包,看着她扯扯唇角:「不管怎样,在背后议论别人的长相不是什么好习惯。」 说完,不管她僵住的脸色,转身离开。 三天后,电影正式开机。 这部电影的基调全程是比较压抑阴暗的,即便赵思琪做了功课,但她始终很难贴近女一那绝望痛苦无助的人设。 「你觉得她演得怎么样?」我问副导演。 「确实……差点意思。要不再给她指导指导?」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副导既然当初特意给我口风说看好赵思琪,我就知道他俩之间是有些什么猫腻的。也许是赵思琪背后还有别的金主撑腰,也许就是攀上了副导。 只是她可能不了解,只要关系没有到我这里,那我就不会在正经工作中卖任何人的面子。当然,这么久以来,也从来没有能到我这里的关系。 为了让赵思琪快速进入角色,我把被欺凌得狠的部分全部放到开始来拍。 比如泼水的戏,道具组准备的是热水,我让换成了冷水。 赵思琪明显是经验不足的,冷水泼上去之后她第一反应是惊叫,然后质问:「为什么水是冷的?!」 「卡,带她整理一下,这条重来。」我面无表情地说。 大概泼了七八次,这场戏才算过了。 休息期间,赵思琪裹着毛巾过来不悦地问副导演:「道具水不应该是热的吗?为什么是冷的?!」 副导演看了看我,为难道:「是安导让换的。」 我看完刚才的回放,漫不经心地说:「你觉得用热水的话,以你的演技能演出那种感觉吗?」 赵思琪或许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批判她的演技。 「可你之前不是说我演技是可以的吗?」 我笑了:「我是说你演坏人演技可以,当初毕竟没看到你演好人啊。」 赵思琪攥紧了手,咬着牙一脸不服。 「你要是觉得不能胜任,现在要走也来得及。」 她一听,白了脸,隐忍道:「我可以的,我会再努力的!」 接下来的戏我也一点没手下留情。 滚楼梯的戏是真滚,扯头发的戏是真扯,喝被加了很多芥末的水是真喝,排球课被砸是真砸…… 而且每一场戏,都会反复拍好几遍才过。 赵思琪包括片场其他人都摸不准,我到底是为了追求真实完美的戏剧效果,还是故意针对她。 直到这场扇耳光的戏。 韩欣恬跟我合作过几次,她了解我的风格,我是一向主张演员演戏靠的是自己坚定的信念感,突出的就是「演」,能不靠外力就不靠外力。 不过这部戏我的风格明显有变化,导致开拍前她特意来问了我:「这场戏是真打还是借位?」 我想也不想地回:「真打。」 并且这场戏是好几个女生轮流扇她,对这些演员我都要求真打。 赵思琪受不了了,不满抗议:「现在拍戏哪还有真打的啊?之前你说我那些戏不来真的演不出来感觉就算了,这演个挨耳光我还是可以的!况且我要是脸被打肿了,后面的戏怎么拍?」 副导也帮腔:「是啊安导,这场戏要挨这么多巴掌,全要来真的,思琪也受不了啊。」 我沉默片刻,歪头看向赵思琪:「你觉得这场戏借位你能演好?」 她忙不迭点头:「当然可以!」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我觉得不行。还是那句话,在我的场就得听我的规矩,能演就演,不能演就走人。」 「安洛!」赵思琪怒了,「你这是故意针对我!」 「我为什么故意针对你?」 「你!」 「不急,给你一点时间想想,想好了我们再开始,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下。」 赵思琪怒瞪了我好一会儿,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 我远远看着她给谁打了个电话,小嘴叭叭的,瞧着不像是说什么好话。 就她挂断电话没多久,副导演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便面色复杂地把电话递给了我。 对方是圈内一个小有名气的制片人,是帮赵思琪说话的,大概意思是让我多照顾她一些。 原来金主在这儿啊。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相信经过这次,她的演技会有突飞猛进的进步。」 4、 扇耳光这场戏暂时搁置,我把它排在了最后。 赵思琪以为是她金主起了作用,气焰嚣张了不少。 韩欣恬过来跟我吐槽:「我听见她打电话了,果然是背后有人。她那金主是谁?是不是威胁你了?所以你才把我换下来?哎,你该早跟我说的,我高低跟他碰一碰!亏得我还对她有点心软,扇耳光的戏什么时候拍?我必要真给她来一下子!」 我冷笑:「一下怎么够?」 韩欣恬愣住,还想问我什么,我岔开话题,让他们准备开机。 难拍的戏份都放在前面了,后面的戏就要容易一些。我前面虽有故意整赵思琪的戏份,但确实有让她更好入戏的效果。 一直到杀青戏这天,我的要求和一开始没变。 赵思琪不可置信地找我来理论:「还是要真打?!你不是都——」 「都什么?都跟你的金主说好了?」 我轻笑一声,当着她的面给她的金主打了一个电话。 「谢磊,咱们之前也合作过,你应该多少有点了解我的行事风格。你想塞人进来这次我没说什么,还想着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演了女一。但是我的戏是不可以敷衍的,你这小情人吃不了苦,这让我很难办啊。」 「这电影你也有投资,咱们肯定都想让它好对不对?」 「我知道了,你把电话给思琪,我跟她说两句。」赵磊说。 赵思琪得意洋洋地瞟我一眼,接过电话,没说几句便挂了,脸色也变得难看。 我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最后一场戏了,还拍吗?」 赵思琪咬牙:「拍。」 看得出来,赵思琪为了这场戏能一遍过是下了功夫的。 但,我怎么会如她所愿呢? 一场戏有五个人都会扇她,大概得扇十几个巴掌。 我已经让她重来了三次。 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是故意针对她了。 「程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身旁的工作人员惊呼。 我一怔,立刻回头。 程青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他竖在唇边的食指还没放下,神色有些被发现的无奈。 他的出现,让紧张的气氛变得微妙了些。 大家有些骚动。 毕竟是程青桉啊,有名的资本人,圈内最壕的制片人,身份多样成谜。 不光如此,他的外貌条件也吊打娱乐圈的一众流量男星,见过他本人的都会遗憾他不出道是观众的损失。 当然,也很少有机会见到他本人。 程青桉拉过一把椅子在我身边坐下,「都看我做什么?继续。」 程青桉的出现确实有些扰乱我的心情,原本这场戏还想再拍个十条八条的,最后只重拍了四五条就结束了。 赵思琪的脸已经肿得老高,原本这种效果是需要妆造特效的,倒是省了。 大家看她的眼神不乏同情,但也许碍于我今天的气场太逼人,没人说什么。 赵思琪哭哭啼啼地过来,我以为她是又要跟我对峙,原来是向程青桉卖惨。 「程先生,听说你也是这部戏的投资人,我的经验不多,一切都是听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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