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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苗疆中, 存在着这样一个职业,叫做「沟魂婆」, 她们把自己的肉身借给死去的人,让生者与其交流。 而我的外婆,则是方圆十里最准的沟魂婆。 沟魂婆多半都是女性,一到年初或者年末,人们都会提着礼物来拜访她们,出高价请她们做法,为的就是与死去的人交流…… 当然,做沟魂婆是有弊端的,因为灵魂进出鬼界,身上自然会有些死气,所以人活的时间不会很长。 1 我的外婆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她做沟魂婆已经四十多年了,同时她也是沟魂婆中活得最长的一个。 上世纪的农村女人嫁人的时间都很早,我外婆也不例外。 时间回溯到四十多年前,那时的外婆只有二十三四岁,那会儿嫁给我外公已经有五六年了。 外婆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据经常去她家玩儿的那个奶奶说,外婆年轻的时候追她的人很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选择了我外公,我外公个子很矮,家里也穷,生得也不好看。 我也问过我外婆,她说是因为喜欢,所以没考虑那么多。 那会儿我外婆已经怀孕了,怀的正好是我母亲,而且已经快八个月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地就过去了…… 那天艳阳高照,本应在田间劳作的外公却在家门口焦急地挠着脑袋等着,因为我外婆羊水已经破了,外公的母亲去找了接生婆,还没回来…… 「快快快,把门推开,让我进去!」接生婆来了。 「打热水,热毛巾都准备好……」接生婆一边吩咐,一边走进了房间。 听到吩咐之后,外公就将开始就烧好的热水打好让他母亲端了进去…… 外公在门口等着,听着里头外婆的哭喊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一会儿,家里除了外婆的哭喊声外还多了一丝别样的声音。 「哎呀妈呀!」一道惊呼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怎么是脚朝外?不行了,难产了,你们得做好准备……」 听到这句话的外公吓坏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就进去了。 房间里,被子已经沾满了鲜血,而接生婆和外公的母亲正在手忙脚乱地拿着热毛巾给外婆擦拭着。 而外婆则一声声地喊着疼。 外公看到这个画面红了眼眶,到床边抓住了外婆的手。 「小兰,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忍一忍哈!」看着痛苦的外婆,外公哽咽着说道。 外婆痛苦地看着外公,已经疼痛得说不出话了,不多时便昏过去了。 接生婆看到母亲疼晕过去了,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让我外公和他阿妈一起呼喊我外婆,把她喊醒。 三个人一起呼唤着我的外婆,直直地呼唤了五分钟左右。 接生婆见外婆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她对外公的母亲说了句「唉,准备后事吧」,说罢便打算走了。 就在这时,三人都感觉身体一凉,仿佛有一阵阴风吹过。 这时外婆突然醒了过来,身体十分怪异地颤了一下,母亲便顺利地出生了。 这幕把接生婆、外公,还有外公的母亲都看傻了。 虽然事情十分奇怪,但是孩子成功地出生,外婆也没有发生意外,对他来讲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产后的外婆好得很快,相对于一般的产妇,外婆好转的速度可以说用「恐怖」来形容,没有三周,我外婆就已经可以正常地行走了。 而我的母亲,身体素质也比一般的孩子要好。 在我母亲两个月大的时候,我外婆将外公叫到了跟前,说道: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沟魂婆了!」 原来那天的外婆是真的要挺不过去了,按照原本的命运,外婆和我母亲在那天就会死去的。 不过外婆的运气很好,在灵魂离体的一瞬间她听到了神仙之间的对话,外婆猜测那应该是土地神。 「我们这里不是死了一个沟魂婆嘛,这不行呀,得找人替呀!」 「沟魂婆哪里有那么好找人来做,谁会愿意短命来行这档子事儿呢?」 「唉,没办法,咱们也得找,碰碰运气吧!」 外婆听到之后魂体立刻大喊:「老神仙,我,我可以来做沟魂婆。」 外婆那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但是她知道那已经是她唯一的希望。 「你可以?」只听着不知是何方向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很虚无缥缈。 「您觉得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不想死!」外婆回答道。 外婆没有再听到回答了,神自始至终都未现身…… 就在已经是魂体的外婆只能无奈地接受自己死亡的现实时。 突然,外婆就醒了,而母亲也顺利地出生了。 外婆知道,她和神的契约生效了…… 后来外婆恢复得很快,母亲也比同龄的孩子要健康,但是外婆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 直到之后的那一段时间,她耳边开始出现了一些平常听不见的东西,而且,脑子里也经常多出来一些咒语和平常不知道的东西。 她知道,她已经具备沟魂的能力了。 于是她将外公叫到了跟前,跟外公说明了原委…… 外婆能沟魂的事儿很快地就在村里传开了,加上有接生婆这个证人,人们也没什么质疑声。 不过在那之后,外婆也变了,身上不再有农村女人的拘谨和朴实,除了抱着我母亲的时候会流露出应有的宠溺之外,脸上更多的是淡漠和淡然。 平常的时间她就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手里拿着一个蒲扇扇着风。 对此外公的阿妈还颇有微词,认为外婆并不是一个沟魂婆,而她说自己是沟魂婆,只是她编出来的不干活的理由罢了。 外公倒也没有怀疑,她一直很爱我外婆,对他来说,哪怕外婆真的是不想干活,那又有什么呢?自己多干点儿就是了… 不过,外公的阿妈对外婆所有的质疑,都随着一场沟魂烟消云散了…… 2 那时已经是年末了,家家户户都开始筹备起了年货,准备给新年涂抹一笔喜庆色。 可有那么一户人家,却被上天涂抹上了一道凄惨的白色…… 有户人家死人了,死的是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人。原因是喝醉了酒,在山崖边走,从崖上掉下来,摔死了…… 好在他有两个儿子,也已经长大了,并且大儿子还成了家,有了孩子。 在我们那边,死得不好的(包括自杀、意外死亡、死后见血),在死亡之后是不能进入祠堂的。 不过死了人,自然要进行丧葬。 苗丧(可能其他地区的苗族丧葬模式不太一样)的过程可能和其他地方的丧葬模式略有不同: 将尸体置于祠堂,放一天。 第二天,需要苗巫请神愿、敲鼓、唱丧歌,而子孙后代则需要在棺前站着,然后按照苗巫的指示绕圈站点。 第三天,凌晨三四点。 需要来参加丧葬的人则要排成长队,每个人的身上都要缠着白绸,然后长子拿着死者生前的信物(现在多半都是用的相框)走在最前头,苗巫立于左侧或者右侧。 其余的亲戚则跟在后头,走在最后头的则是来吊唁的村民。 然后长子需要边走边喊「阿父好走!」,走几步,苗巫就要敲个锣,然后长子就要喊一声。 而他们走的路线得是死者死前一天走过的所有路线。 喊的目的是为了让死者知道自己死了,因为多数刚死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死了,他们只是觉得自己这两天玩儿疯了没有回家。 而走死者走过的路线是因为死者的灵魂极有可能在这些地方游荡…… 喊完之后,等到凌晨天要蒙蒙亮的时候,就要起棺埋葬了,在入土之前,还需要用公鸡进行定棺,然后再掩埋。 这户人家也不例外,不过特殊的点是,这个男人属于死得不好,不可以摆在祠堂,所以就直接进入了第二天的流程。 第二天的流程也很正常。 在第三天的时候却出了点儿意外…。 作为同村的人,外婆和外公自然也需要排长队的行列里。 死者的大儿子拿着死者生前最喜欢穿的衣服,走在前头,伴随着苗巫的鼓声呼喊着。 路过井水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对着井的前方高呼了三声:「阿父,走好!」 因为一个井便是土地神的一个据点,如果死者的魂去了别的土地神的地界,那么另一个地界的土地神则会将灵魂送回井边。 呼了土地神,便是归程,不过为了保险,回去的路上也是一锣一喊。 回到了死者的家之后,大家就松懈了下来,都坐着烤火,就等着天色微亮的时候抬棺走了。 只有外婆,一改往日的悠闲,对着我外公说道:「魂没回来,没喊到,还在外头。」 「你怎么知道的?」外公很好奇。 因为自从外婆说她会沟魂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地说起关于鬼怪的事儿。 「我没有听到死去的这个人的一丝丝声。」外婆回答道。 因为死去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死了的,但是经过家里人哭喊之后就知道了,莫名地知道自己死了,肯定会有情绪激动。 无论是哭,还是惊讶,终究会有声音穿出。而这类声音,外婆都是能听到的。 外公说道:「那你说,我们要不要跟主人家讲?」 「不用,吃力不讨好,还会惹人烦。而且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外婆又回到了风轻云淡的状态。 天很快地就开始蒙蒙亮了。 棺材很快地就被人们运到了要埋葬的地点。 清晨的山林中,太阳刚刚探出头,树叶上被风呼啸地吹着,阳光被树叶遮挡着,而树叶之下显得十分阴森。 死者的亲戚则在抬棺队的后头,不过这回外婆和外公没有跟着,毕竟他们只是死者的同村,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苗巫用罗盘将埋葬的具体地点定好,人们就开始挖坑了,不多时,一个完全能容纳棺材的立方体深坑就挖好了。 接下来,就到了公鸡定棺的环节了。 只见苗巫将一把大米扔进了坑中,随后,死者的大儿子便将一只用红线捆绑着右脚的公鸡扔进了深坑中。 倘若公鸡啄米,就意味着死者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并且愿意葬在这个位置。 而就当死者的大儿子将公鸡扔进去之后。 鸡落地的一瞬间,绳子断了…… 鸡的脚上系着的绳子并没有脱落,鸡掉下去的时候也没有摩擦到石头,可绳子却凭空地从中间断开了…… 而此时位于深坑中的鸡也没有啄米,而是就将头抬着,连低头啄米的迹象都没有。 正好这时,一股阴风吹过,所有的人似乎都感觉一寒。 苗巫以为是死者对选的地方不满意,就让死者的大儿子爬进深坑中,将鸡抓起,然后朝要放棺材头的位置连磕了三个头。 边磕边说:「阿父,儿子现在没有能力,等儿子之后生活好起来了,就给您迁坟。」 磕完之后,死者的大儿子爬出深坑,苗巫又抓了一把米,扔进去。 而死者的大儿子重新将鸡脚系上红绸,将鸡扔入了坑中,这回鸡开始啄米了。 之后便将棺材入了土。 而后头跟着的亲戚才在这个时候哭得稀里哗啦。 本来以为这个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怪事就在死者下葬的第三天发生了…… 那天,死者的两个儿子都外出忙活了。 刚办完丧事的家自是不会热闹,那家自然也不例外。 在家的只有大儿子的妻子和孩子还有死者的妻子。 两个女人一个在厨房做饭,一个在猪圈里喂猪,而四岁的孩子则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玩儿。 「爷爷。」在院子里的小孩突然呼喊了一声。 「怎么了?」分别在做饭和喂猪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立马跑出来问道。 「我,我看到爷爷了,爷爷刚才还要抱我呢,可是我一喊,他就不见了。」小孩有些开心,他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了。 四岁的小孩不知道死是什么。 「瞎说什么呢?」两个女人没好气地对孩子说了一句,便各自忙活她们的事儿去了。 他们以为孩子在开玩笑,毕竟人都死了,小孩又怎么能看得到呢。 半夜,死者的大儿子被一泡尿憋得爬起来上厕所。 上完回来的时候,将手搭在孩子身上正准备接着睡。 突然发现旁边紧贴着的皮肤特别地烫,他把手摸向儿子的头,儿子发烧了。 手足无措的他立马喊起了妻子,然后两人连夜地将孩子背到了苗医那里。 苗医给小孩用了药之后,烧暂时地退下来了。 苗医说不放心,让他们暂时在家里待一个晚上,等孩子第二天如果没有再烧的话,再回去。 第二天孩子就没有再发烧了,两人也从苗医那里拿了些药,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三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家里的烟囱已经生起了炊烟。 到家的时候,正在喂猪的死者的妻子听到了门口的响动,停下了手里的活,将头探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儿媳抱着孙子,手里还拿着些草药。 「咋了?孩子怎么了?」死者的妻子此时也顾不上喂猪了,从猪圈槽旁边走了出来,紧张地问道。 此时正好一股风吹过,拂在每个人的身上。 「没事儿,阿母,就是昨晚发烧了,现在已经好了。」大儿子说着便将手放到儿子的额头。 「怎么又烧了?快,阿母,打水,给孩子熬药!」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大儿子立马急切地对他母亲说道。 孩子又烧了。 一家人顿时又手忙脚乱了起来。 熬好了药,喂好了小孩之后,已经是中午了。 这时死者的母亲才想起来自己的猪还没有喂完,便回到猪圈准备接着喂猪。 可是回到猪圈的时候,本该出现在桶里的猪食已经出现在了猪槽上面。 而本该活蹦乱掉的猪,也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猪死了…… 意识到不妙的一家人知道肯定是中邪了,再联想到之前孩子说看到爷爷了,他们就立马找上了我外婆。 我外婆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在院里拿着蒲扇,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这种事儿,不是应该找苗巫吗?怎么找上我了?」外婆问道,脸上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的笑。 「应该是我阿父对我们挑选的墓地不满意,所以来祸害我们了,我想和他说说。」死者的大儿子回答道,脸上还有着愠色。 「不是的。」外婆回答道。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准备三根香、两沓黄纸、一个火盆、一碗酒、一块豆腐,今晚九点等我来你家。」 外婆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事情很快地就传开了,外婆要沟魂了…… 虽然外婆没有刻意地宣传自己沟魂婆的身份,但是接生婆却到处宣扬,因为在她的认知范围里,外婆生孩子的时候是十死无生的。 但是外婆却没有死,所以接生婆十分坚信外婆是沟魂婆。 外婆的第一次沟魂,来的人很多,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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