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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在夫妻俩的寝室里,文博正在与妻子商量怎样统一口径。珍珍边听边摇头说:“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其实,我何尝不想做母亲的诚实儿子,可是……”“这样吧,我们就全把它当着是种善意的欺骗。”“欺骗难道还有善意……”珍珍刚一这样问就想起了自己的一些行为,于是便打住改口说,“好吧,既然你都象这样说,我也就把它看着是种善意的欺骗吧。” 这次谈话使尹维希对媳妇的怀疑更进一步加深:她不相信在太平时期,一个二十岁才出头的女子——按现在的年龄推算她父母去世时她只好才二十岁出头——父母就都双亡了;她不相信一个有地位、有教养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女子会是这么个德行;她不相信一个中学校长的女子竟连一个正式职业也没有——他那样的地位要给女儿找份职业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不相信在父母去世后守着一份可观家业的女子竟要靠养花卖花来度日;她不相信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子竟会在一无父母、二无亲戚朋友的类似“真空”样的环境中生活几年;她不相信一个中、小学都教得下来的人会当着众人窘得说不出来话;她更不相信一个从小就生在城里、长在城里的女人一出门上街腿肚子就会打哆嗦,遇见生人脸就要红,一到社交场合就显得手足无措。总之,她不相信的还有很多很多。 她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精心编造的故事中,这个故事是那么荒诞,简直有点象是“天方夜谭”。 以后的几天,她都在作这样的考虑——是否也象盘问儿子那样将媳妇叫来作个彻彻底底的盘问,可是,最终她还是决定暂不。因为在她的眼目中,媳妇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媳妇,而是一个满身都存在着疑点的人,她得对她有所警惕,戒备和防范,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在对她想什么和作什么。基于这种认识,她对她的态度也不再真诚,说话也不再直率,生活也不再关心,对她的行为与作风——除了她认为那些有伤风范、有伤大雅的——也不再多加评说和指正。媳妇主动来要求她再带她出去她也只是淡淡一说“再带你出去,你觉得还有这种可能吗”就将之打发。媳妇因闲得发慌,又对她说想做点家务,她也不再象以往那样打挡,而是说:“去吗,想做就去做吧。我也觉得你还是适合呆在家里干点家务的好。” 对于这样的安排,珍珍也心安理得。她认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对她来讲既是坏事也是好事。虽说自己给家里丢了脸,丧了德,在社会上和公婆的眼里都留下了个坏印象,但却用不着在公婆的“挟持”下诚惶诚恐地去参拜什么客人去了,也用不着紧紧张张、提心吊胆地去参加什么宴会和舞会了。说实话,在这座城市里她和在池和县城里的感觉大不一样,她怕出门,怕上街,更怕在那些看来有头有脸、冠冕堂皇、一本正经的人面前去刻意迎合,强作欢颜。 于是,她又回到了从前那种状态。她比以往起得更早,睡得更晚,管理家务比以往更精心,伺候家人比以往更周到,干起活儿来比以往更卖力,在丈夫面前比以往更温柔,更乖巧,更顺从。她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在其它方面的不足。 然而,在家里,似乎只有丈夫才知道她的这番用心——每每看见她疲劳不堪的时候,他都要真诚地劝她少干点,多休息——其他人则还象往常那样心安理得地穿她洗干净了的衣服,吃她安排的伙食。 不过,她也觉得这没有什么,只要这种平静的生活能长久下去,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渐渐,她却觉得好象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她。这是一双无形的眼睛,她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得到。早上,她从大门口取牛奶回来这双眼睛好象就在房子里的某扇窗户后面;白天,她出门上街时这双眼睛好象就在她背后,干活时好象就在她左右;傍晚,她和丈夫去公园里散步时这双眼睛好象就躲在房子前面的花园后面。才开始,她感觉这双眼睛还只是在观察她的一些行为,可渐渐,却觉得它在观察她的动作、体形、甚至身体的特征。这是一双内行人的眼睛,它目光锐利,洞察入微,里面仿佛蕴涵着很多猜疑,使她感到不安、恐慌、和胆寒。 “它为什么要这样看我?难道我的行为有什么可疑?我的身体有什么秘密?我的身世已经败露?我的来历已被查清?”她想。 她就这些问题作了一番细致的分析,认为这不可能。因为她自认为自己做事光明磊落;至于身体的秘密嘛只有自己和丈夫才知道,而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却还相当肤浅;对于后两者,有些只有丈夫才知道,有些就连他也不知道。 一次,她就这个问题开玩笑似地对丈夫说:“文博,你看母亲近来对我多冷淡,多疏远,既不带我出去,也不理睬我;我知道这都是由于那晚上我闯的祸所致。说实话,我真担心啊,她对人这样苛刻,今后万一知道了我是结过婚的怎么办。” “这你可不必担心,”文博释然一笑说,“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自己不告诉她,她就永远也别想知道。” 丈夫的回答犹如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她不再为这事忧心了。 可是,一天,当她从浴室里洗了澡出来时,却发现那双眼睛忽然有意识地从她的胸部掠过。这一掠就象一道闪电划过似的使她浑身一惊,她赶紧用手捂着胸脯跑回了寝室并迅速将门关上。 被掠过的地方似乎还有些隐隐着痛。 “我这儿怎么啦?我这儿怎么啦?”她一边象这样问自己一边去到穿衣镜前将浴衣脱下。 一个哺过乳的女人的胸部便显现在了她眼前,它已经不像未婚女子的那样坚实和丰满,一对乳房已有些下垂,皮肤也显得松弛。再向下看,小腹也显得有些凸起和下坠,上面还有几条蛇皮样的灰白色的花纹。 ——忽然间,她省悟了:原来她的的确确已经怀疑上了我,正在注视我的体征,寻找我曾经结过婚、生过娃的证据! 从此,她再不敢麻痹大意,天气再热也不敢穿短衣短裤,乳房用小而紧的乳罩罩起来,睡觉时将门关严,还要穿上长长的睡衣,每次洗完澡都要穿戴整齐才从浴室里出来。 可是,她却发现还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这双眼睛虽然苍老、反应迟钝,但却是一双过来人的眼睛,经验丰富。她在花园里劳动时,这双眼睛就在观察她的架势;洗衣时就在观察她的动作;去帮厨时就对她案灶上的功夫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觉得这是一双危险的眼睛,比那一双还要危险,它似乎能透过现象看到她的本质,越过空间和时间看到她的过去。 这个李嫂,她为何对我的动作和行为这样感兴趣?难道是尹维希派来监视我的?她这样想。 然而,她认为这绝少有可能。她了解李嫂,她是位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家居省城附近乡下,来文家纯粹是为了养家糊口。根据尹维希一贯的作风看来,她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人加入到家庭事务中来的。那么,她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象这样注视我? 她特别留心着这双眼睛,发现它看人不仅入骨三分,而且还显得特别的意味深长;从它投过来的眼风里她似乎听见它在说:“你别在那儿装模作样,我可知道你的过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她想。几件事情证实了她的猜疑。 一天晌午,一位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牵着个衣衫同样褴褛的小姑娘来到了别墅门前。她右手拄着根拐杖,左臂挎着个装着破碗烂盆的竹篮,拖着长长的外地口音朝着大门里喊:“行——行——好——行——行——好——” 正在大门附近的李嫂闻声赶了过去。她一见是两个要饭的,就隔着门将手一挥,吼道:“去去去!到别处要去!” 老太婆不但不走,反而伸出只骨瘦如柴的手来继续向李嫂说:“行行好,大姐,不管吃的还是喝的,多少给点。” 李嫂心里虽然也很同情这婆孙俩,但这种事情她以往见过多了。因此,还是说:“你还是到别处要去吧,这儿不施舍!” 没想到老太婆却和那女孩一齐向李嫂跪下了。 李嫂被这情形弄得有些慌了,说:“你们别这样,你们快起来,这样做不好,万一被主人看见会砸了我的饭碗的。” 声音惊动了珍珍,她从房子那边赶了过来问:“这儿怎么啦?” 李嫂向她说明了情况。 珍珍于是向跪在门外的二人望去,见她们都面黄饥瘦,萎靡不振,哭声哀哀,十分可怜,尤其是那老太婆,她差不多有六十好几,身材瘦小,很像自己的母亲。于是,一丝怜悯涌上心来。她走到门栏边,俯身问:“太婆,您是何方人氏,为何乞讨?” 太婆哭着说她是河南农村人,因家乡闹旱灾,粮食颗粒不收,男人们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她和村里的一些娘儿们才带着孩子到这几千里以外的地方来乞讨,但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听完老人的哭诉,珍珍转身责问李嫂:“你也是乡下人,难道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吗?” “尝过,当然尝过。” “那你为何不给她们点东西?” “我也想给呀,可是,我作得了主吗?并且……” 以往,李嫂也曾遇见过类似事情,并且也给过东西,但被尹维希发现却挨了训斥,并遭严厉禁止。 “那你还不快去拿些吃的和穿的来!” 李嫂闻话赶紧去了。 珍珍打开小门,去到婆孙俩跟前,一边安慰着她们一边将她们一一扶起,还掏出手绢来为她们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一会儿,李嫂转来了,拿来了一小口袋吃的和一包穿的。 珍珍接过那些东西交给老太婆,还从口袋里掏了两百元钱出来塞到她手里,说:“来,拿上这些回家去。您们这一老一小的,在外面乞讨总不是个办法,还是回家去的好。家里再穷,总比在外面的好。” 老太婆和同她的孙女千恩万谢地又跪倒在地,一连向珍珍磕了好几个头,才爬起来,带着那些东西慢慢走了。 这一切都被李嫂看在眼里。在回房去的途中,李嫂说:“少夫人,您可真是个好心人呀!” “是吗?”珍珍说。 “当然是。就刚才那婆孙俩,您不但不嫌弃她们,赶她们,反而还给她们吃的、穿的和盘缠,我还从未见过哪个有钱人家的人像您这样。” 珍珍对这话有些敏感,问:“这样说来,你觉得我不像是有钱人家的人了?” “至少不是一直都是。” “这话怎讲?” “我觉得您好象也饿过肚子。” “是吗?何以见得呢?” “不然,您怎么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这话不由得使珍珍心里一惊,她甩下用人,快步走到前头去了。 一次,家里请客,厨房里忙不过来,珍珍去帮厨。 厨房里,李嫂正一会儿案上、一会儿灶上地忙过不停。灶台上,一边锅里正待炒菜,一边锅里正在焖鳖;案桌上,堆放着一些待切的肉类、鱼和蔬菜;锅里油已倒下,但菜却还没准备好。 珍珍问明了要炒什么菜便将手脚迟钝的李嫂赶去灶边,自己三两下系上围裙,挽起衣袖,去到案桌旁干了起来。 她拣起条两三斤重的鱼来,三两下去了甲,挖了腮,剖了腹,去了内脏,再用刀将肉切成很薄很薄的片状,然后又抓起一些泡辣椒和泡姜将其切成片状,再后又将芹菜切成两寸来长一段段的。准备就绪,锅里油温也才恰到好处。 在一旁看着的李嫂不禁为她麻利的动作和熟练的刀功感到惊讶,说:“看样子,少夫人在娘家也一定是常下厨房了?” 珍珍走到灶台旁,一边将一些作料放进锅里用锅铲搅动着一边说:“你怎么会对我有这种印象?” “我看得出来。” 锅里,作料已被油炸成了酱黄色,正在散发着香气。 珍珍又将鱼片放进锅里,说:“难道是不是经常下厨房还看得出来吗?” “当然。看你那麻利的动作,绝好的刀法,切的这鱼片,绝不是一个只吃不做的人干得出来的。” “是吗?”听到这儿,珍珍不禁顿生戒心。她将锅铲停住,任鱼片在油里炸着。 “可不是。少夫人以往一定是个勤快的人,爱劳动的人。” 不一刻,锅里就冒出了青烟,还传来了一股焦臭味。李嫂见状急忙提醒道:“快,少夫人,锅里焦了!锅里焦了!” 然而,这却正是珍珍刚才故意制造的结果。她望着锅里被烧焦的鱼片,不但不着急,反而还将锅铲往灶台上一扔,说:“你看看,你才在说我在这方面很在行,鱼片就被烧成了这个样子,惭愧呀!我看,这道菜还是由你来重新做吧。说实话,以往,我可是从未烧过鱼片,也很少下过厨房。”边说,她还边解下了围裙,扔给李嫂,向门口走去。 要出门时,她还回过头来说:“李嫂呀,你看错了人,老实说,我在娘家基本上就是个只吃不做的人;我家条件好,光用人就有好几个,我妈又特别宠爱我,我就是想做什么也轮不上。” 对此,李嫂的表情只能是目瞪口呆。 还有一件事使她对李嫂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一天晚上,一场大风将花园里的几株幼树连根拔起。第二天早上,她发现了就去拿来铁镐要将它们重新植上。她挽起袖子,抡动铁镐正在一个一个地掘窝,却突然觉得好象有个人来到了身后。她回头一看,原来却是李嫂;她正睁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她被她看得有些懵了,问:“你为何象这样看我?” 李嫂说:“少夫人真行呀!干活真是把好手!” “是吗?” “瞧您使镐的架式,真像个内行。”说着,她又用手指向地上说:“再瞧您掘的这些树窝,一个个又圆、而且无论是大小还是深浅都恰合适……”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开个玩笑您不会生气吧?” “不会。” “我看您就是放下这舒适的生活不过,去种庄稼也一定是把好手。” 这话就象一支利箭一下子射到了珍珍身上似的使她浑身一震。“哈哈,”她刚要发作,不过却忍住了,转念一笑,说,“既然你象这样恭维我,那感情好,明儿我就不过这舒适生活,跟你一起去乡下种庄稼得啦。” 这几件事情使珍珍清醒地认识到李嫂已经注意上了她。尤其是这后一件事,它等于就是在指正她是个乡下人。 现在,别墅成了珍珍最危险的环境,她夹在两个人的中间,一个可以主宰她的命运,而另一个却可以使她功败垂成。 她第一次感到危机已经来临,必须采取行动!于是,她开始思考对策。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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